杨屋峪乃是金泉山东南麓一座极不起眼的小村庄,战事之前有二三十户杨姓人家在这里栖息繁衍,遂名杨屋峪。
杨屋峪除了北倚金泉山东南麓支脉、长逾七里有余的象鼻岭外,南面的长垣山更是绵延二十余里,这决定了杨屋峪所在的山谷,乃是从金泉山南麓的诸多谷地,往金泉山以东地区穿插的捷径所在。
太岳行营军推进到金泉山一线,就在这里建立军营。
蒙军主力需要进入泽州北部,才能接应其晋城十数军民北撤。
看到太岳行营军主动往长垣山以西的金泉山南麓收缩,摆出请君入瓮的阵势来,乌素大石、萧衣卿却没有将计就计、先吃掉太岳行营军的幻想。
他们主要还是想着在晋城军民北撤之际,能始终将梁军太岳行营军封锁在长垣山以西地区,这样他们才能将主要精力,用于应付梁军第一、第二中央行营军如影随形、如蛆附骨的追击。
这决定了杨屋峪以及长垣山南侧的两座小寨子,乃是蒙军主力南进之前必需先攻取下来,然后据之对收缩到金泉山南麓及高平城的太岳行营军构筑防线的战略要点。
轵关陉惨败,蒙军很多将领心里是窝着气的。
因气候原因致使战场形势斗转直下,史不绝书,蒙军很多将领心里还是认为轵关役惨败,是他们的运气差了一点。
他们希望这一战能重塑蒙兀人的无上军威。
那赫氏三十年前才正式并入蒙兀,这些年无数那赫子弟追随乌素氏南征北战,早就自视为蒙兀的一支。
这些年来,大漠极其严寒,每年寒季都有无数的牛马冻死,成千上万的族人难以生存,现在好不容易迁入水草丰美、气候温润的晋地,谁会想着再被赶退出去?
那赫颜真承接下攻取杨屋峪并进行构造防线守御的任务,进入腊月第一天,他就与族兄颜江、颜云等人统领燕云汉军八千余人、本族四千余骑兵,进抵到杨屋峪之前,面对梁军提前修筑好的防御工事,燕云汉军以双层铸铁盾横置在战车之上,簇拥着往前进逼,发起一波波如狂浪涌动的冲锋。
簧臂式床子弩虽然穿透力极强,甚至能在三百步外将铸铁重盾击得四分五裂,但射速缓慢,且只能置于前阵。
颜真以为他们在前阵多置重盾、并且以多列、多层盾阵往前推进,还是能有效压制梁军重弩的重射。
此时天地严寒,山岭皆积冰雪,也使得梁军以蝎子弩发射的火油罐,作用受到限制。
虽说往梁军防御工事逼迫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承受一定的伤亡,但只要将卒能不畏伤亡,熬到两军接战、甚至混战到一起,梁军所谓的精良战械,作用就会受到最大程度的限制住。
颜真对此有充分的准备,除了军中所装备的重盾、盾车外,还下令将左右村寨的房舍木门都拆下来加强前阵的防护。
鏖战半日,最终是守杨屋峪的梁军承受不住蒙军完全不计伤亡的进攻,不愿意在杨屋裕打消耗仗,被迫撤出杨屋裕,退到西面四五里外的一座矮岭前,重建组织新的防线。
得知颜真成功夺下杨屋峪,萧衣卿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后续能不能在杨屋峪建立坚固的防线,直接关系到南下兵马的侧翼安危。
“不要有将这部梁军引诱到长垣山以东再两线夹攻歼灭的幻想,那赫氏的健儿哪怕是都长眠在长垣山的山脚下,都不得从这里后退半步……”萧衣卿是颜真、颜江、颜云等那赫氏子弟的兵法老师,他无法排除心间的不祥预感,语气凝重的告诫那赫氏的将领们。
萧衣卿告诫他们不要畏惧严寒以及冻得结实的泥土,要求他们派多斥候搜索两边的山岭,确保没有易为梁军穿插过去的豁口地形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要求他们在山谷的西面,不要畏惧辛苦,要多挖几道深壕,而挖出来的土则可以堆高起来,砍伐薪材将冰雪烧融,一层层浇灌上去,在这冰天雪地的严寒天气里冻成一层层交错的冰墙。
萧衣卿要颜真他们,这一道道深壕、冰墙不必连贯起来,中间要有意多留出一些以供兵马进出的空隙。
这样的话,梁军从西面发起攻势,他们不仅能利用这些深壕、冰墙就能最大限制的迟延梁军的进攻,令梁军的战械难以发挥作用,守军还能随时从空隙间不断发起反攻,而不是一味的被动防御。
蒙军将金泉山东南的长垣山周围,差不多都掌控到手中建立起防御之后,一直到腊月六日,其七万主力才如黑色洪潮,从金泉山与都城岭之间的空隙往南汹涌而去。
从金泉山东到晋城仅有一百一十里。
这么近的距离,换作在平时,快马扬鞭一天能跑两三个来回,精锐步卒一天也能跨越过去,但寒冬时节,荒野皆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看似宽敞的驿道,十数万老弱妇孺一起涌上来,注定会变得狭窄拥挤无比,行动也注定会变得极其缓慢。
除了晋城原有的四万守军,作为殿后兵马,负责拖住梁军韩东虎所部(第一中央行营军),以及在泽潞驿道以东部署一万骑兵,防备有梁军会穿插到东面的陵川县境,进攻他们的侧翼外,乌素大石与萧衣卿亲率六万步骑都进入高平县境内,同时盯着西南的梁军孔熙荣部(第一中央行营军)以及西北面的太岳行营军部分兵马。
以此形成一条从晋城通往壶关的安全通道,方便滞留晋城的十万蒙兀妇孺北撤。
九日下了一天大雪,天气越发严寒,使得晋城军民北撤变得更加缓慢,但这在蒙军看来,同样恶劣的风雪严寒,使得形势对他们还要有利一些。
一方面是他们对严寒天气的适应性要强,另一方面他们在骑兵规模上占据绝对优势,大雪天气以及没及大腿的积雪,将严重阻碍以步卒为主的梁军主力从南往北追击。
萧衣卿虽然在乌素大石的身边,位于高平县城东南角的一座寨子里,但他的视线还是始终盯在高平县北部、金泉山南麓的太岳行营军,也是着斥候每隔半天都要通报一遍太岳行营军的动静。
厚厚的积雪将极大拖延包括第一、第二中央行营军的梁军主力北上,颜真等倘若
能顺利将太岳行营军三万精锐封挡在长垣山以西,那他们就能成功将晋城十数万军民接应到潞州境内,在潞州整顿阵脚。
九日入夜之前,太岳行营军苏烈、陈元臣、温渊诸部精兵,便冒着大雪天气,从后方驻营进入差不多与长垣山平行、相距仅六七里的防线,集结成两个攻击集群,对准杨屋峪以及长垣山南侧的野人峰。
针对这一情况,乌素大石还从南线调了五千骑兵,从南面靠近野人峰,以便必要时能从侧翼干扰进攻野人峰的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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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屋峪西面的无名矮山之上,李秀、陈昆、苏烈等将在铠甲外都还穿着一层御寒的裘袍,寒风像刀子一般吹刮过来,将卒脸膛都被冻得通红。
“虏骑还真是小心谨慎啊!竟然都没有故意留出破绽,将我们引诱到长垣山以东予以围歼!”苏烈蹙着眉头,说道。
这边距离杨屋峪仅六里许,晴空万里,荒野间的积雪漫射刺眼的雪芒,不需要借助铜望镜,他们就能将杨屋峪附近的敌军防御看得一清二楚。
温渊率部集结于南面十七八里外的防线上,看似将进攻的矛头对准野人峰一线的敌军,但实质上是承担起掩护侧翼的作用。
这一仗的真正主攻方向是杨屋峪。
他们除了要以最快的时间,撕开敌军在杨屋峪的防线外,还需要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快速通过杨屋峪,进入长垣山以东的开阔地区进行集结,形成有效防御,才能真正的实现“关门”这一动作。
苏烈等将都近距离观看过火炮的试射,知道其威力巨大,但火炮迄今为止,还没有大规模投入实战,能不能借助火炮快速攻下杨屋峪,他们现在还不是特别有底。
他们之前更期待敌军的野心大一些,期待敌军能故意将他们引到长垣山以东然后试图围歼他们,这样他们能省掉强攻杨屋峪、打通进入长垣山东侧通道这一关键的环节。
没想到蒙兀人这次变得如此谨慎,竟然从头到尾真的就只想将晋城军民接走,在杨屋峪及以东地区,足足留了两万多精锐步骑。
他们要在敌军主力回撤之前,击溃这两万精锐步骑,不要说苏烈、李延等将了,即便是伊川河上游山地组织过三十多门火炮进行齐射演练的陈昆等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当然了,他们也做好诸多预案,倘若敌军主力比预计更早回撤,太岳行营军就是攻占杨屋峪为目标。
即便最终会叫一部分敌军逃走,那也没有办法,首先要先确保实现总的战略意图,而不能苛刻追求过于极致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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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阵地之间的积雪,早已经踩实。
天气太过寒冷,积雪被人畜踩踏后也不会融化,而是冻得更结实,在坷坷坎坎间形成滑不溜湫的冰溜道,甚至需要用刀斧凿出冰棱子或铺上杂草防滑。
一队队梁军簇拥着盾车、弩车,往杨屋峪西面蜂拥而来,最前线的将卒停在敌军防线五百余步开外站定,用一辆辆战车形成简单而实用的防护,往后一队队将卒依次铺开,仿佛层层叠叠的鱼鳞一般。
战阵都在左右两翼的边缘区域集结,中间让出火炮射击的通道来。
开花弹还在试验阶段,重型前装滑膛炮,发射实心弹,尽可能以小倾斜角度、尽可能贴近直线射击,才能避免实心弹的冲击力在第一次着地时就被土壤吸收掉。也只有小倾斜角度射击,实心弹才能在敌阵之内实现多次跳击,使威力发挥到极致。
这就需要前线兵马在实心弹的射击路线上,让开相当的空隙。
这一切在蒙军看来,以为梁军在杨屋峪防线之前,在左右两翼结成一个大型的锥形阵,中间让开那么大的空隙,必然是方便旋风炮这样的重型战械从中推到阵前来攻寨。
蒙军当然不会叫梁军如愿,他们在构造防线时,在一道道堑壕与冰护墙之间留下空隙,就是方便出兵反击梁军的旋风炮阵地。
站在数道壕墙之后的杨屋峪寨墙之上,那赫颜真也注意到三里开外的火炮阵地,但黑黢黢的铸铁管,叫他以为这些是梁军新造,类似如簧弹巨弩或旋风炮之类的战械,以为需要推进到距离堑墙五百步范围之内才能发挥作用。
而五百步的范围,恰好是骑兵极速冲锋的有效距离。
即便知道冒着梁军的重弩攒射,骑兵短距离冲锋伤亡不会小,但要是能突击到梁军的旋风炮等战械阵地,尽可能的将梁军战械摧毁,即便一次冲锋就要死亡上百精锐,也是必需要付出的牺牲。
当然,为减少出击骑兵的伤亡,那赫颜真会先安排一部分步卒簇拥盾车杀出,尽可能将侧前翼的梁军逼住,仿佛梁军打反冲锋。
此时那赫颜真,还不清楚迎接他的,将是何等惨淡的命运。
前装滑膛火炮发射时,那赫颜真先看到梁军阵列之中那一根根铸铁管喷射出一团团火光,大概五个呼吸之后,他才听到雷霆船的震耳轰鸣声,而地震山摇的震动近乎同时从脚底下传来。
他定过神,睁眼看到最外面的两道融雪混合泥土的冰土墙已经轰然倒塌,冰结的碎土块仿佛碎砖石一般迸溅往寨墙这边迸溅过来。
虽说大部分碎冻土地被后面的冰土墙挡住,然而第一、第二道冰土墙之后就有数百准备反攻的兵卒,这时候已被扫倒一片,场面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
梁军部署在一千四五百步的战械到时候什么神器,竟然恐怖如斯!
那赫颜真直觉手脚发寒、身子发软。
这些冰土墙是都不高,将卒骑上战马,大半个身子都会露出来,但每一道冰土墙都有近一丈厚,在滴水成冰的严寒之下,一层层浇上烧融的雪水,冰得结结实实。
为了修冰土墙、堑壕,他将左右能强征的老弱妇孺都征用起来,也不知道用铁鞭活活抽杀多少人,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他自以为相当完善的防御体系。
那赫颜真之前还做过试验。
用旋风炮在三百步远处抛射上百斤重的石弹,是能将冰土墙轰裂,但想要将一堵
冰土墙轰塌,怎么也要一两百下才行。
当然,旋风炮的精准性还有些差强人意,即便是梁军操训熟练的投石机炮手,在四百步轰砸一丈高的城墙,能三中其一,就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
而看那黑色、似铁质的弹丸,除了少许越头而过,差不多有十之八九都精准无比的轰击在第一、第二道冰土墙上,摧枯拉朽般将两道冰土墙摧毁,飞射迸溅的硬土块还成为令冰土墙待命将卒的夺命利刃。
然而从他们头顶越过的铁弹,落在寨中,仿佛冰风弹一般摧毁数座土屋,有一名兵卒被铁弹直接击中,连同铠甲,身子被铁弹撕成粉碎。
战场上一时间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梁军大多数将卒也有些受惊吓,之前是将一部分火炮拖到各处驻营试射,叫将卒有所适应,但一两樽轻型前装滑膛试射,与二十四樽重型前装滑膛炮齐射,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不好?
幸亏几队骑兵都有预见的部署在较远处,要不是战马惊啸起来,还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而杨屋峪防线之内的蒙兀守军兵卒,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在想一个问题,这就是梁军新造出来的战械?蒙兀人是得罪了上苍天神吗,叫梁军拿出这样的神威战械来征罚他们?
甚至有个别兵卒这一刻跪地朝天祈祷。
那赫颜真身为主将,好歹要比手下绝大多数将卒要冷静得多,即刻着人救治伤亡,统计伤亡数量,还让人将一枚铁弹捡到眼前来。
他发现梁军新式战械发射的铁弹,比旋风炮发射的石弹要小得多、重得多,一枚顶多二十斤重,仅仅相当于旋风炮一枚中等大小的散石弹的重量。
然而说到威力,这么一枚铁弹,却是一枚上百斤重、用传统旋风炮发射的大石弹的十数倍。
再算上那恐怖的精准度,岂非梁军一樽新式战械,就能抵得上传统的二三十架旋风炮?
当然,更令那赫颜真绝望的是那恐怖的射程。
要是梁军的战械阵地在四五百步外,他或许还可以考虑不计伤亡,杀穿精锐梁军的拦截,强行突击过去,摧毁梁军战械,但现在梁军新式战械在一千四五百步之外,两翼有数千梁军随时能往中间空障地带里填,组成数道甚至十数道有如铜墙铁臂般的拦截阵列,他们要怎么才能突击到梁军的战械阵地处?
那赫颜真后悔战前没有将兵马拉出杨屋峪之前,摆出与梁军决一死战的架势,那样的话,他就能用骑兵从三个方向迂回突击梁军阵列,而不是现在被两侧的山体限制住,只有中间剩下三百余步宽的狭窄突击通道。
“轰!”又是雷霆般一阵炸响,外围就已经残破的冰土墙接二连三震塌,碎硬土四处迸溅。
幸亏前侧都是老卒,有第一次被轰击的经验教训,外围冰土墙后的兵卒都撤了回来,也知道拿重盾抵挡飞溅的碎土,这一次伤亡没有第一波那么惨烈。
不过有两枚铁弹飞过头顶,落到寨中,着地后又再度弹跳起来,四五次后砸中东寨墙才嵌入夯土墙,这两枚铁弹一路过去,差不多有十数人马要么被当场砸死,尸骨惨不忍睹,要么就是手臂被打得粉碎、重创待毙。
“距离第一波轰射,过去多少息?”那赫颜真问身边的参军,他要搞清楚梁军新式战械的发射频率及时间间隔,这将直接决定出寨突击的战术安排及节奏。
“一百四十息!”参军回道。
间隙时间比发射蝎子弩、簧臂式床子弩长不出多少,这真是一个令人心寒的消息,也就意味着梁军不到阵前拦截,步骑协同冲锋,杀到梁军战械阵地之中,极可能要承受到两次轰射。
除了二十四樽大铁管外,那赫颜真注意到梁军的战械阵列两翼,还有差不多双倍规模的小一号铸铁管。
这极可能梁军射程较近的小型新式战械。
那赫颜真暗暗估算,步骑协同冲锋,挨上一波齐射,运气不好,可能一下子要死伤小两百人,更关键是冲锋阵列会被撕得四分五裂,很难冲破梁军的拦截阵列,唯一可行的作战方案,就是派兵出去,缠住梁军前阵两翼的兵马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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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如那赫颜真所料,轻型前装滑膛炮的射程,也要小于重型前装滑膛炮,但也绝对超过火炮阵地与杨屋峪西寨墙之间的距离。
之所以目前没有发射数量多出一倍的轻型前装滑膛炮,主要是轻型滑膛炮的装药量少,发射实心弹,对冰土墙及夯土墙的破坏有限;除了两枚发射检准弹外,四十八樽轻型滑膛炮一直处于待命状态。
待看到杨屋峪内的蒙军大规模集结步骑,有从防线后杀出来冲击他们前锋线两翼防线的迹象,四十八樽轻型滑膛炮这时候才算是逮到展现的机会。
轻型滑膛炮在一千五百步外,对冰土墙及夯土寨墙的破坏力有限,但对血肉之躯的蒙军兵卒及战马,杀伤力却还是恐怖。
洛阳学院从韩谦二十年前发展新学,一脉延续下来,早就形成严密的新学发展体系,洛阳学院研制的滑膛炮,投入实战,技术就已经相当成熟。
铸铁膛管及实心弹有着极高的精度,保证相当程度的气密性,后座力缓冲及复位装置,都有效保证弹道的稳定。
辅以瞄准器,加上专门花半年时间培养、实战操练的炮手,一次齐射的四十八枚十二斤实心弹,不仅十之八九精准的落入敌军杀出杨屋峪的密集阵列之中,还大比例触发跳弹,像收割机似的扫下一大片敌军人马。
虽然直接死伤,可能仅仅只有从杨屋峪杀出人马的十之一二,但看着高大结实的战马,被仅比拳头略大的铁弹直接洞穿,甚至连续三四匹战马被一枚铁弹连续洞穿,即便蒙兀人再以凶悍不逊着称,这时候却又剩下多少兵卒还有继续作战的斗志与胆气?
不仅敌军的突击阵列直接被打散,有一部分兵卒骇然而逃,甚至还有相当多的敌军兵卒惶然而茫然的站在战场之上,更有甚至跪伏在地、朝上苍祈祷告罪,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前锋线两翼梁军阵裂射杀出的密如蝗群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