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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薇薇的神情带着些不可思议,二叔他……没有反驳。

而裴馨宁显然已经猜到了它的反应,所以并不觉得诧异。

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更何况是鬼魂。在经历了死亡以及常人无法理解的变故和环境之后能够保持初心的……能有多少呢?

对于人来说,死亡是最终的归宿,却也是人最害怕的那一天。如果已经经历了死亡,那么人还会害怕什么呢?

或许就像面前的这个鬼魂一样,害怕消失罢了。

“长久地活着并没又你想象的那么好,甚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若是无法死亡,或许会是更加恐怖的一件事情。”胧月看着它冷冷地说道。

她已经活了太久,久到自己都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数字了。可是这样的生命真的是好事吗?她并不这么觉得。对于她这个向往自由的人而言,死神恰恰是最大的束缚,可是她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胧月……”裴馨宁看向胧月的目光中带着些担心。

她从未跟胧月谈过这个话题,但也知道恐怕在胧月的心里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只听那鬼魂冷哼一声:“你能说出这话只不过是仗着自己已经得到了所以才显得不在乎罢了,作为神,怎么可能明白其他人的想法?”

胧月眯了眯眼睛,看向它的目光中划过了一丝冷光:“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让你永远消散掉,还没有鬼魂敢在我面前那么嚣张无礼。”

“大不了就是消失罢了。”

“消失?”裴馨宁轻笑了一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说完,直接将铁链收了回来,而那鬼魂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二叔!”那唤作薇薇的女孩子喊了一声,手伸了一半,怔怔地看着它消失的地方,然后缓缓地收回了手。将视线转向了裴馨宁那边,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二叔……会怎么样?”

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帮他,就算承认他们真的错了,但那是她的二叔,她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更何况这些事情她才是主要的实施者,没道理让二叔一个人承担。

“审判之后的事情,还要看你了。”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太折磨他?”薇薇知道就算她说了这话也未必管用,她只想尽力减少这些事带来的后果。

“你在跟我们谈条件?”

“不,是请求。”在接受了现在的事实之后,薇薇申请倔强地看向了裴馨宁。

那样的眼神让裴馨宁感到了熟悉,某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带着些绝望与无措的自己。

“别告诉我你心软了。”胧月看着她凉凉地说道。

“没有。”裴馨宁回答地很干脆。她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也知道若是心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不能也没有权利那么做。

她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了薇薇的身前,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薇薇本来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在看到她的神情的时候莫名地僵在了原地。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负责,做到无愧于心才能心安理得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没有谁失去了谁就会活不下去,只看你最后的路准备如何过下去。你‘帮助’过的那些人,你可以用你的方式减少罪责,至少也算是你自己争取到的宽大处理,而不是求来的。”

她的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当初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以及自己的自责也让她不知所措,那个时候她能怎么办呢?她想了很久,既然自己做错了事,她总能做些什么的吧。

成为死神之后,虽然恐惧,却也尽力完成着死神的任务,或许在这之中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想要做得更好,想要赎回自己的过错。想要让姥姥和姥爷明白他们的外孙女儿并不是一个那么懦弱的人,想要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她们的骄傲。

所以即使在那样的压力和环境下,她依然没有放弃做好自己应该做好的事。

那个时候的她似乎比薇薇还要小一些,所以她应该也能做到的。

“我……”薇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却也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

“觉得内疚吗?对那些人还有你二叔。”

薇薇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对于他的选择和做法,你赞同吗?”她接着问道。若是薇薇不能正确地认识这件事,那么她今天做的这些也就白做了。

薇薇眼神中带着挣扎,但最终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如果从一开始知道是这个结果,她会怎么选择呢?她不知道,但至少现在的她就像裴馨宁所说的,希望能够依靠她自己的力量改变些什么。

裴馨宁看着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而站在旁边的胧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环胸,静静地等待着结果。说到底这是在裴馨宁的辖区,她不好管得太多。既然对方那么先择了,那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裴馨宁具体想要做什么,但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

“用你的能力尽力去挽回吧。”裴馨宁说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是段珩经常对她做的那样。

“……怎么做?”薇薇问道。

“用你的能力让他们的未来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你能做到的,对吧?”她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眸中带着信任。

薇薇不明白对面的死神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她,从她们出现之后她就做好了与对方不死不休的准备,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她在心里问着自己。

死神么?对面的人看起来,不太一样……

当裴馨宁和胧月离开了那栋房子之后,裴馨宁一转身就看到了胧月调侃地看着她:“赎罪?恐怕就算她做再多的好事,她二叔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冥界的审判可没有什么人情。

“她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真不明白你浪费时间拐这么多道弯是做什么。先走了。”说完胧月转身再次化作了一道黑雾,向着一个方向渐渐消散。

裴馨宁停在原地,低声轻叹。或许在下午调查这件事的时候隐隐地有了这种想法。

心软么?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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