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稣心急如焚。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又有脚步声传来。
这次是沉重的。
“淳于越,你跑到我这冰室来喝酒?臭小子,你是不是找死啊,我跟你说了不能喝酒!”
竟然是段十诫的声音。
唐稣吃惊。
还有什么……冰室?
这里是老师的地方?
这老头,秘密还不少。
唐稣此时没心思想这个,竖起耳朵,希望段十诫赶紧把淳于越的酒都扔出去,砸碎了。
然而段十诫并没有砸酒坛子。
他本就是个嗜酒如命之人。
“小子,这么好的酒,你想独吞?”段十诫怒气冲冲的,“还有,别在冰室里喝酒,万一破坏了寒冰床,你还想不想让稣儿好过了?”
淳于越星眸黯淡,一袭白衣,银发垂在身后,犹如九天谪仙。
只可惜他容颜俊美,却神情憔悴。
看着,只觉心酸。
“前辈,你说,人死了,还能活过来吗?”他仰头喝了口酒,忽然问。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段十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了一坛子酒在手里,“若说死而复活,的确有。不过……这也不是寻常人能遇上的事情。”
“有来生吗?”他又问。
“唔,我也想知道啊。”段十诫低声嘟囔。
“既然没有往生,也没有来世,前辈把她禁锢在这里,又是何苦呢。”
淳于越低声说,“唐唐已经不在了,何不放她自由。”
段十诫看他一眼,“小子,你想陪她死,又舍不得她的身体在这里?哼,我偏要留着她,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淳于越啪的捏碎一只酒坛子。
醇香的酒味,在房间里弥漫。
“小子,就算你要死,也得把毒解完吧?你都说了要去见她,总得完完整整的去。”段十诫说道。
唐稣听的又是一惊。
为阿越解毒的人,竟然是老师?
老师为何要瞒着自己……
淳于越沉默片刻,道:“前辈说得对。”
他扯去白衫,盘腿坐到唐稣身边。
段十诫随手塞给他两枚药丸。
淳于越闭上眼。
段十诫摸出一把匕首,随手在他疤痕累累的胳膊上,划了一道。
血飞溅而出。
其中一滴,落到了唐稣的眼睛上。
带着温度的血,悄悄融化了覆盖在她眼睛上的冰。
她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一条缝,立即迫不及待朝四处打量,想让阿越看见自己。
眼前一幕,令她直接落了泪。
淳于越背对着她而坐,裸着上身,原本墨一般漆黑的发,竟全然变成了白色。
他的双臂布满了伤痕,新伤累在旧疤上。
一道伤口,比一道更深。
此时此刻,他的胳膊正在往外滴血。
每一声,都砸在唐稣的心尖上。
这样的画面,让唐稣的眼泪抑制不住的疯狂涌出。
每一天,他竟然就是坐在这里,忍受着寒冷,孤独,痛苦和煎熬。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他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唐稣被固定在冰床上,眼睛看着他的瘦削背影和白色长发,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融化着她脸上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