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觉得流民很可怜,就派人在城外施粥。
谁知道最后流民听到消息都赶来了常县。
袁青曜派人去打听过,其他县都没有施粥,所以流民都疯狂赶来这里。
他意识到这个方法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想过以工代赈,但是流民太多,粮食不够,常县也安置不了那么多人。
情况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他现在只能祈求朝廷的人快点到来,不然常县就要乱了。
*
省城的情况还好,没有县城那么乱。
云初酒和司九珩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来了省城。
两人进了城之后找一个客栈住下,第二天就直奔总督府。
司九珩拿出顺亲王府的令牌,成功进入总督府。
总督不在,接见两人的是总督夫人。
总督夫人很疑惑顺亲王府的人怎么会来总督府,她来到正厅看到云初酒,惊喜道:“是你,那个在京城救了我的小丫头。”
云初酒上前行礼,“见过总督夫人。”
总督夫人笑着扶起她,“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初酒拿出那个手镯,“乌程府闹灾荒,我听说流民基本都涌去了常县,那么多人,常县的粮食是不够的。”
总督夫人明白了,“所以你是来找我借粮?”
云初酒点头,“我可以用钱买,但是钱不在身上,不过请夫人放心,我回到京城后一定会派人把钱送过来的。”
“丫头,不是我不想借,而是省城的粮仓也没有多少粮食了。”总督夫人叹了口气,“湖江省几乎都遭受了这次灾荒,如今只能等朝廷的救援了。”
“或者也可以去其他省府借,但是人性自私,事态苍凉,他们不会借的,大家都自顾不暇了。”
云初酒愣了下,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总督夫人淡漠的眼神,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最后把手镯留下,与司九珩离开了总督府。
总督夫人转头吩咐,“去盯着他们,找个机会把人扣下,关到地牢。”
小丫头,对不起了,谁让你是定国公府的千金呢。
云初酒和司九珩回到客栈,两人面面相觑。
云初酒眼神深沉,“阿珩,我这一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司九珩倒了一杯水送到云初酒手边,示意她慢慢讲。
云初酒拿起茶杯,一口喝下,“我姑父是乌程府知府,他底下几个县闹成这样,他不应该没有作为。”
“我没有见过我姑姑和姑父,但小意跟我说过,姑父一心为民,他有很多次升迁回京的机会,但是他都拒绝了,他只想留在乌程府。”
司九珩:“可能是府城的粮食也不够了吧。”
“或许是。”云初酒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省城也借不到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司九珩深思,“可以去其他府城买。”
云初酒摸摸自己的口袋,摸出几银子,她顿了下,看向司九珩,“我银子不够,你带银子了吗?”
“没有。”司九珩摇头,下一瞬,他眼神突然变得冷厉,食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有人。
云初酒很快就感受到了,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决定按兵不动。
他们刚来省城就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是谁。
一群人黑衣人突然出现,把两人围住。
云初酒视线落在为首的黑衣人身上,“你们是谁?”
黑衣人没有说话,挥挥手,其他人瞬间发起攻击。
云初酒躲开他们的攻击,视线落到黑衣人脚下,看到他脚底那些泥,眼神微变,给司九珩秘密传音。
“阿珩,为首之人脚下的泥就是方才总督府的泥,我这一路逛来,只在总督府看到了这样的泥,他们可能是总督府的人。不过其他地方有这些泥也不说定。”
“我们假装不敌,被他们抓走,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放心,我有后招,可以闯出去。”
司九珩微愣,也秘密传音,“嗯,湖江省掌管兵权的负责人是我舅舅,逃出去之后可以去找他。”
云初酒没有继续说,既然阿珩说了逃命去找舅舅,那就说明舅舅是信得过的。
最后,两人被带去了一个地牢,分开关。
云初酒对面一间牢房是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着新关进来的两个人,稀奇,“你们两个犯了什么事情被抓进来?”
“没犯事。”云初酒望过去,“不知大叔犯了什么事情?”
中年男子笑了,“巧了,我也没犯事,突然就被抓来这里了。”
一个夫人打扮的女子盯着云初酒看了会,突然激动道:“你是云初酒吗?”
云初酒视线转到妇女身上,疑惑。
妇女见她看过来,自我介绍,“我是你二姑姑云蕴,我之前见过你一面,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三弟,就写了一封信回京。”
“只是可惜,路途遥远,我抽不开身回京,没有正式见过你。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姑姑?”云初酒震惊,仔仔细细把妇女打量了一遍,发现她眉眼确实与祖母有些相似,“你们为何会被抓到这里?你们知道是谁抓你们吗?”
怪不得她姑父什么都没有做,原来是被抓来了这里。
云蕴满脸愤怒,“是总督。”
“这半年来百姓的粮食没有多少了,眼看百姓们就要闹事,你姑父那个愁啊,都不知道该如何渡过今年,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就收到了总督传过来的信。”
“让你姑父和我去一趟省城,我们来了,然后就被人抓到了这里。”
“我们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好吃好喝供着,也不知道总督为何要抓走我们。”
云初酒皱眉,她也想不明白总督夫人为何要抓她和阿珩,总不会因为不愿意借粮就把他们抓了吧。
中年男子南家富看着云初酒两人,“现在外面如何了?你们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
云初酒盘腿坐下,缓缓说道:“乌程府几个县的百姓几乎都赶去了常县,常县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我曾经救过总督夫人,就想着能不能来省城借粮,然后粮食没借到,被抓来了这里。”
云蕴被关了一个多月,对总督府的人已经怨恨到了极点,“总督府的人都不安好心,这下子该怎么办啊?”
“我听那些护卫说,这里很隐秘,谁也逃不出去,外面也有很多高手,我们毫无武功,只能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浑浑噩噩。”
司九珩问:“总督和总督夫人来过这里吗?”
南家富摇头,“没有,我们自从被抓来这里之后,没有见过他们。”
云初酒没想到真的是总督夫人抓了他们。
总督府到底想干什么。
云初酒视线扫过他们这几个人,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出来,“阿珩,这里不是定国公府的人,就是皇族的人,你说会不会是……”
司九珩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抿着唇,“可能是。”
云蕴疑惑,“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云初酒摇头,“姑姑,这件事还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抛给司九珩,“这是迷药,碾碎散发出香味,闻到香味的人会立即昏迷,睡上三天三夜。”
司九珩稳稳接过,知道云初酒嘴里说的后招就是这个毒药了,嗯了声。
云初酒:“阿珩,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逃了,离开这个地牢之后,先把姑姑和姑父藏好,然后你去找你舅舅。”
“我先在这里探探,看能不能抓出什么线索。我们里应外合,把他们一网打尽。”
司九珩皱眉,不放心云初酒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危险,你拿着我的信物去找我舅舅。”
“不,你舅舅不认识我,说服他要花费一定时间,我们的时间紧迫,还是你去比较稳妥。”云初酒摇头,“你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司九珩对上云初酒坚定的眼神,最后同意了这个做法。
云初酒掏出一把匕首,割开铁锁,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帮另外几人的牢门的锁也切断了。
云蕴惊讶,“酒酒,你这匕首还挺锋利。”
云初酒笑了下,“这是我自己找材料做的匕首,削铁如泥。”
她又拿出一瓶解药,一人吃了一颗药丸。
然后一行人就这么光明正大走出去。
司九珩在前面带路。
抓他们的人没把云初酒两人放在心上,抓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蒙上他们的眼睛,所以云初酒和司九珩知道路怎么走。
这里像个迷宫,很大,不认识路的话很容易就会迷路。
司九珩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确定前面没有危险才让云初酒三人跟过来,有时候看到几个巡逻的人,他不用迷药,一个人就把那些人打晕了。
既然迷药那么厉害,那肯定要留着对付一大群人,这么几个人能自己打就自己打。
一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司九珩倒出迷药捏碎,没一会那些人全部昏迷了。
南家富和云蕴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侄女这个迷药也太厉害了。
立即生效那种,还好他们提前吃了解药。
一行四人很快离开这个地牢。
外面就是总督府,云初酒认得这里,
云初酒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安顿好南家富和云蕴,让他们待在这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她会回来带他们离开的。
司九珩看了云初酒一眼,悄无声息离开了。
云初酒悄悄靠近主院。
总督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拿下发钗,“把人给我看好了,痕迹都处理干净了吧。”
黑衣人恭恭敬敬,“夫人放心,他们插翅难逃,痕迹也都处理干净了,需要对他们做什么吗?”
总督夫人:“无需对他们做什么,云初酒虽说有点武功,但到底是一个单纯的小丫头,就让他们好吃好喝在地牢里住着就行。”
总督夫人拿起一封信,“把这封信送去云家,告诉他们,想要云初酒和云蕴的命,就让云老夫人亲自来湖江省领人。”
崇国公府计划失败,他们总督府不能再失败了。
这一次灾荒真是来得太及时了,乱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最好南方全部乱了,最后京城再乱起来,他们谋划多年的计划就成功了。
总督夫人又问:“乌程府那边没人发现知府不见了吧。”
黑衣人摇头,“没有,夫人派去假扮乌程府知府的人做得很好,他生病了,这样就不用经常与其他人相处,不会有破绽的。”
总督夫人嗯了声:“等时机差不多了,就让知府病逝吧。”
黑衣人:“是。”
云初酒隐藏在暗处,听到了总督夫人与黑衣人的对话,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没想到啊,看似温柔善良的总督夫人实际上竟是一条毒蛇。
想伤害祖母,先过了她这一关。
云初酒等屋内熄灯之后,捏碎一颗迷药从窗户扔进去,然后悄悄进了屋,凑近总督夫人,确定她昏迷了,毫不犹豫给她喂下一颗毒药。
她行走江湖多年,最喜欢的就是毒药了。
她习惯在身上带各种毒药。她的毒药可是独一无二的。
云初酒开始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找到一个机关密室,她缓步进去,密室灯火通明。
云初酒看清里面的场景之后,脸色猛地发白,胃里翻腾。
好多孩子,他们四肢被人切了,浸泡在木头里。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就是研制摄魂药的地方。
怪不得当初找遍崇国公府也没找到这种的地方,原来是在总督府。
远离京城就是好做事。
云初酒捂着胸口,努力压下心里的愤怒,悄悄退了出去,来到云蕴和南家富身边。
没多久,巡逻的人终于发现云初酒几人不见了,立即派人去查,同时去告诉总督夫人,却发现总督夫人昏迷不醒。
总督又不在府上,管家站出来主持一切,护卫队全部忙碌起来,“他们一定还没逃远,必须把他们抓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督府外传来了打斗声。
其他人家听到这边闹出的巨大动静,纷纷派人出来打探消息,然后就知道军尉府和总督府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