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被子、云晚意和云初酒身上全是血，红得刺眼。
烛光摇曳，把人的影子照得长长。
屋外突然狂风大作，一阵阵暴雨打在窗户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屋内一片哀痛。
云初酒悲痛欲绝，“小意！”
云晚意两个大丫鬟扑通跪下，哭成了泪人，“小姐！”
云初酒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随手擦擦眼睛，伸出双手去抱云晚意，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怕摁痛她的伤口。
云晚意的衣服被血液浸湿，脸颊也都是血液，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
云初酒呜咽哭了出来，转头吩咐，一出声就是沙哑的声音，“去准备一盆凉水和一身干净的衣服，我替小意换上。”
大丫鬟呜咽道：“是。”
她说完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云初酒褪去云晚意的衣服，为她擦干净身体，看到她浑身血肉模糊，眼泪再次汹涌流出。
小意是无辜的，她才为小意求来了一个恩典，马上就可以离开京城去江南了。
她还想带小意去找师傅，师傅说不定知道解摄魂咒的办法。
怎么就不等等她。
……
院子瞬间亮起来，各处点燃蜡烛。
大雨渐渐停了下来。
这边的动静太大，哭声太悲，其他院子的下人来打听了一下，飞奔回自己主子的院子。
各院主子在睡梦中被人喊醒，穿好衣服匆匆赶来云晚意的院子，看到一个人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血肉模糊，眼泪直接流出来。
云老夫人昨晚睡得不好，被云晚意那一刀刺伤了肩膀，伤口不大，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她在秦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云晚意身边，看到她悄无声息躺在床榻上，身子一软，向前跌去。
秦嬷嬷及时扶住云老夫人，眼睛微红，说不出一句话。
其他人看到云晚意这样子，心情悲重，一个个红了眼。
太突然了。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走了。
昨天她还俏皮地跟他们说话，那得意的眼神，嘴里叭叭叭说着外面的八卦。
温氏呜咽，“小意……”
云老夫人扭头去看云初酒，看到她脸色憔悴，衣服沾上血，“小酒，你先去换一身衣服。”
云初酒站在角落里，木讷点点头，回去换了衣服。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走过来，“老夫人，福安公公来宣五小姐进宫。”
云老夫人皱眉，怎么这时候宣小酒进宫？
她快速冷静下来，扭头，“所有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小靲，你陪小酒进宫。”
云初酒大概知道皇帝为什么让她进宫，拎起一个药箱。
云老夫人上前握住云初酒柔弱的手腕，一起去了前院，云锦靲走在两人身后，强忍着悲痛。
福安远远看到云初酒，扬起笑容，但是在看到云初酒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时，愣了愣。
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云五小姐像似被抽干了精气神？
云老夫人淡笑，塞一个钱袋子到福安手里，“福安公公，我这孙女状态不好，麻烦你通融一下，让我大孙子陪她一起进宫。”
福安不知道定国公府发生了什么，看云初酒状态不对劲，点点头，“没问题。”
有云大少爷在一旁关照云五小姐，他也能放心一些，不然出了什么事情，他担待不起。
一行人来到皇宫，云初酒进了御龙殿偏殿，云锦靲被福安请到另一个偏殿等待。
大皇子和乐安公主昨晚是睡在偏殿里的，两个人身边都安排了太监宫女守夜，两人身体突然发热，太监宫女禀报皇帝，皇帝就让福安去定国公府请云初酒了。
云初酒用尽全力压制两人的摄魂咒，最终还是没能把大皇子和乐安公主的命救回来。
两人身体瞬间爆破，血液四溅。
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暴怒，“这是怎么回事？”
云初酒跪在皇帝面前，面无表情，“陛下，臣女无能，没法解了摄魂咒。”
福安此时已经知道定国公府发生了什么，悄悄看了云初酒一眼，走到皇帝身边，压低声音把定国公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愣了下，责骂云初酒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记得这丫头前脚才向他求了一个恩典，宁愿不要郡主之位也要崇国公女儿活着，后脚人就死了。
或许是感同身受，皇帝看向云初酒的眼神，多了一丝温和，“地上凉，酒丫头先起来吧。”
云初酒身子发软，刚站起来就向地上跌去，好在宫女及时扶着她。
皇帝一夜之间失去妻子，遭到臣子叛变，如今疼爱的儿女又双双离世，整个人疲惫不堪，“福安，送酒丫头出宫。”
云初酒走到乐安公主身边，指尖碰了碰血液，放到鼻尖下轻嗅，声音嘶哑，“陛下，摄魂液已经融入大皇子和乐安公主骨血，尸体必须焚烧殆尽，不然时间久了，会传染，别人也会中摄魂咒。”
“因为不是从小就中摄魂咒，摄魂咒效果不会太好，但也会被人控制。”
也就是说，小意的身体也要烧掉。
小意该有多痛啊。
“什么？”皇帝手指微颤，愤怒和悲伤充斥整个胸腔，“福安，给朕挖，挖地三尺，也要把大雍朝余孽给朕挖出来，一个不留！”
大雍朝余孽太歹毒了，绝对不能留。
云初酒和云锦靲被福安送出皇宫，随两人离开的还有皇帝赏赐的几箱金银珠宝。
司九珩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皇宫，刚好看到云初酒上马车，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毫无生气。
云锦靲翻身上马，见司九珩看过来，对他拱了拱手，打马跟在云初酒的马车旁。
司九珩收回视线，看向福安，“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听说大皇子和乐安又毒发了，皇伯父宣了云初酒进宫，他就赶过来了。
福安压低声音把事情简单说了出来。
司九珩听完，再次扭头看向远去的马车。
马车转弯，消失在视线里。
消息传到其他宫里，有人悲伤，有人大喜，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家心情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