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门来采访,傅染没再阻拦。
叔叔和婶婶陪尤柚坐在客厅一张不大的沙发内,几家报社及电视台的记者没想到傅染会主动邀请他们采访,尤柚并没戴围巾,头发很短,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记者跟在傅染身后进了尤柚的房间,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奖状,还有尤柚出事前拍的一套艺术照,青春明媚,再想到如今的遭遇,不免令人惋惜。
傅染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唯一的办法是打出一张亲情牌,希望舆论能了解到尤家现在的痛苦从而对他们松口。
家里干净整洁,尽管是老式装修,但不难看出尤家对生活的一种态度,傅染望向窗口摆着的花瓶,里头插着她买来的白百合,她要告诉所有人,尤柚正在积极走出曾经的伤害,一步步走到今天很艰苦却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门外突然传来很大声的叫骂,老套子,来闹事的除了骗子不要脸还能骂什么?
婶婶抱住瑟瑟发抖的尤柚,叔叔也无所适从。
傅染冲出去拉开大门。
外头的人没料到门会开,为首的是名40多岁的中年妇人,顷刻怔楞后,嘴里再次骂道,“果然在家啊,还好意思回迎安市来,骗了别人的同情不算还骗钱!”
“想骂是吗?来,”傅染朝外面一伙人招手,“进来喝杯水再骂。”
众人面面相觑,傅染站在门口,“我开了门你们倒不说话了,喜欢背地里骂人是吗?不,我应该换个方式,哪里来的群众演员?一小时多少钱?”
几人面色灰败跟着进了屋。
狭窄的客厅内根本挤不下,有些直接站在尤柚和叔叔婶婶的房间门口。
傅染走到沙发前,叔叔把位子让开,傅染接过其中一名记者递来的话筒,“你们也看到了,尤柚两年的时间才恢复成现在的样子,后续的治疗谁都不知道,幸运的话,能恢复九成以上,倘若不幸,可能会造成永久无法修复的疤痕。”
“对尤柚的事我们深表同情,”记者紧接着道,“但不代表她可以说谎,很多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认为尤柚一家利用这件事欺骗别人的同情心,从而达到骗取医药费的目的。”
傅染早想过他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骗取同情心?请问,尤柚脸上的伤是装出来的还是画出来的?谁都知道,女人的脸有时候更甚过她的生命,”傅染拿出几张尤柚恢复期间的照片,“每次涂药膏她都疼的死去活来,也想过要自杀,谁愿意用自己的遭遇来换得同情?”
“既然这样,后来警方也查清尤柚毁容和李家无关,可尤柚当初为何一口咬定是李琛?”
傅染感觉到尤柚的紧张,她伸过去握住她的手,“你们前两天报道过李家曾有意要拿两百万给我们的事……”
“看来,确有此事了?”
“对。”傅染点头。
周边传来哗然。
为首闹事的中年妇人冷嘲热讽,“这样还说不是来骗钱?装什么装!”
傅染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且犀利,“你在这闹半天无非想说我们拿了李家的钱,我承认李家确实派律师来交涉过,我再请问,倘若李家真的问心无愧凭什么要拿出两百万?是钱多得没地方发善心吗?如果你们想说李家是想花钱买个太平,大可不必,这件事到哪都说不通,”傅染指着其中一家电视台,“你是社会传真的记者,我想请问,你每天报道的有关车祸的消息应该不少吧?见没见过有人捧着钱送上伤者家门说别把事情张扬出去的?”
清清楚楚的分析过后,很多理由自然站不住脚。
但媒体关心的其实并不是所谓的真相。
“那尤家接受的两百万你怎么解释?”
“你们从哪听说这钱是李家的?”傅染反问。
“尤家的情况要想拿出这笔钱恐怕很难……”记者说的还算委婉。
“不,”傅染直接否定,“是不可能能拿得出来。”
她从文件夹内取出一份东西,傅染声音稍黯,带着十足的诚挚,“尤柚能走过这关,最要感谢的是堑堃现任总裁,明铮。”
“啊?”
“此事和堑堃有关?”
傅染拿出一份复印件,“这是堑堃对外的爱心账号,每年明总会让财务拨出一笔款子用于慈善活动,”傅染指着两年前的汇款记录,“你们可以看清楚时间和汇入的账号及金额,200万,是堑堃看到报道后资助给尤柚的,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自始至终没拿过李家一分钱!”
众人恍然大悟,也有人质疑,“这消息确切吗?”
“你们若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堑堃查,这个账号每年会拨款去红十字基金会,也有像尤柚这样的个人,今天,要不是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我会依照和明总的约定不把此事公开。尤柚出事当晚是年初五,天很黑,她依稀看到一个黑影朝她泼了煤油,当时的情景谁都会害怕,疼痛让她几乎昏过去,根本来不及细看对方的脸。而尤柚在重症监护室接受治疗昏迷不醒时,李家早安排了律师过来交涉,试问,在那样的情景之下谁会想到另有真相?我想问一句,既然李家真的问心无愧,何必让我们不要上诉?”
尤柚遭受强奸的事,傅染没有提,她只能将问题丢回去,李家不想再惹祸上身的话应该会想办法平息。
傅染出具的资料上,不光有堑堃的对外账号,还有明铮的亲笔签名和印章。
自然不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