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闻樱舀起汤匙喝口汤,打算吃自己的,不去介入。
另一头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尤柚吃两口,小心翼翼抬起头望着二人,再把脑袋埋下去。
明成佑落筷至今,筷子没再拿起来过,他靠着椅背神色端倪不出是喜是怒,傅染经这么一闹也失去胃口,潦潦对付着将肚子填饱,尤柚也乖乖放掉筷子,“姐,我吃饱了。”
傅染招手要埋单。
“不用了,”明成佑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我在这有单子,吃过饭都会记上去,走吧。”
“不用,”傅染拿出钱包抽出银行ka,“说好这顿我请。”
倒不是一顿饭的事,若是在平日她定然不矫情,但既然能用刷卡解决的事何必要拖到以后?
明成佑望着走近的服务员。
“埋单。”傅染重复道。
服务员报出个数字,尤柚咋舌,感觉方才吃进肚子里的美味这会全都堵在一处,就跟把红色大钞吞进去的感觉一样。
傅染把手里的银行ka递去。
“你这么想跟我撇清是吗?求一次,还一次,傅染,你真当人情是可以买卖的,既然如此这也是最后一次,你祈祷今后有事别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服务员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也不敢接,只瞅了瞅明成佑跟傅染。
尤柚眼见气氛被搞僵,她不由忐忑,明成佑冲她莞尔,“尤柚,这不关你的事,别怕。”
神色竟是如沐春风,跟对傅染简直完全是两个人。
耗到最后,傅染还是把银行ka给收回去,跟明成佑走出蠡园,在酒楼停车场看到明铮和罗闻樱的车还在。
傅染载了尤柚率先离开,开出去一段路后,尤柚才小心翼翼开口,“姐。”
傅染轻应声,其实也猜到尤柚要说什么。
“你跟姐夫这样看得我都担心。”
“你个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好好念书,不是想着考研吗?”傅染神色专注望向前方。
尤柚目光不经意掠过后视镜,“姐,姐夫一直跟在后面。”
傅染一看可不是么,张扬的跑车刻意减缓速度,亦步亦趋,傅染索性不去管它,“尤柚,你在学校要是再碰见李琛记得躲开他,千万别跟他离开。”
“我知道的。”
傅染把车开进尤柚家小区,再将她送上楼,下来时并未见到明成佑的车,想来是他回去了。
回家途中经过一家小吃店,她下车买了两客小笼包,傅颂庭和范娴夸过这家的味道纯正,汁多馅满。
这个时间段还要排队,生意真是出奇的好。
傅染付完款走回去,竟看到她的车前站了抹身影,明铮脑袋微侧,似在端详,傅染拿着袋子走近,“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我看到你的车。”明铮说话,有很浓的酒味。
傅染微皱鼻尖,“不怕被查吗?喝这么多酒。”
“很明显吗?”明铮作势抬起手臂放到鼻子跟前轻嗅,“我怎么闻不出来?”
哪个酒鬼会承认自己是喝醉酒的?
傅染拉开车门,明铮用手挡住,“你真的打算再跟他在一起吗?”
“哥哥,你们俩的事别把我再扯进去,当初遗嘱的初衷不是让你们互相争斗的,放下仇恨吧,如今人都走了,你要得到的也已经得到,何不也放了自己?”傅染由衷开口,明家两兄弟的明争暗斗她也有所耳闻,堑堃和mR实力相当,总有天会斗出事来。
“小染,没人肯在背负了二十几年的私生子身份后还能感恩戴德的,我只要你一句话,哥哥二字在你心中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他喷着浓浓酒气,心里却明白得很,他在借酒壮胆。
明铮在工作上向来强硬,在对待感情的问题却不温不火令人难以捉摸,这同他长时间养成的性格有关。
傅染闻言,竟也生出几许惆怅,明铮不辞而别后的几年,哥哥二字无异是她心里的伤,碰不得。
但如今,有些事有些人随着时间,浅了,淡了。
傅染手里的生煎透过纸袋还很烫,抱在手里正好能拂去夜晚的寒冷,“哥哥,我希望……一直能把你当做哥哥看待。”
明铮听她亲口说出来,眼里的难以置信慢慢被强忍的冷静给掩饰,“哥哥?哥哥!”
原来如此!
幸亏是喝过酒,哪怕听得再清楚也有假装糊涂能够挽回点颜面的资本,明铮摇摇晃晃往自己的车走去。
傅染跟上前,握住明铮的手臂,“哥哥,我送你回去吧,你酒喝多……”
他手臂向后甩,傅染手里的袋子啪地摔在脚边,煎得脆黄的生煎包一个个滚满地,“小染,别再跟他纠缠不清,你招惹不起他,迟早有天会受伤。”
明铮的车风驰电骋般开出去,傅染望着脚边的满地狼藉,一时生出莫名的无力感。
没有再去排队,她坐进驾驶座内,也许是两年来一个人寂寞的太久,每回看到宋织和秦暮暮,她都会心生羡慕。
多少个凄冷的夜,她只当还是在依云首府,手臂挥出去才知道旁边是空的,那阵熟悉的味道和那个熟悉的人都不在。
傅染开六十码,很慢的速度,耳中陡然窜出明成佑说的话。
傅染,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紧握方向盘,心里那刻的悸动在此时回味竟都是清晰的。
傅染依循着原路往回开,远远的,眼睛也不能看得太真切,依稀见到傅家大门口停着辆黑色的跑车,路灯独有的光泽将黑色车身照出罂粟花般的沉迷与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