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眼睫毛在眼角下方落了一排密影,罗闻樱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明铮,走了!”
他身子一歪,往旁边栽去,他只当是在家里的大床上呢。
罗闻樱惊呼声,想也不想便出手抱住他的腰,脚步移到他身后,这样才算勉强将他抱稳,明铮等于将全身重量压到她身上,她打开车门,吃力的将他塞进副驾驶座。
傅染期间朦胧睁开过眼,看到荧幕内依然在播放原先的片子。
明成佑拍拍她的脸示意她继续睡。
她睡得太沉,再醒来发现还是他们看得那部片子,她轻揉眼角,拿过桌上的可乐喝了口。
“困么?再睡会吧。”
小憩一会果然精神抖擞,“几点了?”
“还早。”明成佑目光盯着荧幕,傅染顺他的视线望去,看了半分钟后,依稀觉得这片段很熟悉,她看过。
傅染放掉手里的可乐,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
凌晨十二点二十。
她精致的细眉紧蹙,似怕看错了,又望向电影院内的挂钟。
还是十二点二十。
脑子迅速苏醒,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傅染把自己的东西塞进包内,看也不看明成佑一眼起身要走。
明成佑扣住她的手腕,“去哪?”
“回去!”她一甩手,硬是甩掉明成佑的拉扯,傅染手掌撑了下,两条腿毫不迟疑往外走。
明成佑随后追出去。
他们几乎是拉拉扯扯走出的电影院,傅染的车还停在吃晚饭的那家餐厅,她走向路口要去拦车。
明成佑拽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家。”
“我不是要回家!”傅染猛地扬声,话里的尖锐令明成佑稍怔,也没想到她会发这样的火。
“你怎么了?”他紧锁眉头,脸也开始布满阴沉。
“明成佑,你这样做无非是要让我错过时间,有意思吗?说到底不过是份礼物而已,用得着你花费心思吗?”
“你也说没意思,那你这么介意做什么?”
傅染紧咬唇肉,撕裂的疼痛提醒着她的理智,她颓然无力,站在原地,“他是你……”傅染顿了顿,又道,“哥哥!”
“傅染,他没把我当过弟弟,我也没把他当过我的大哥!”明成佑背光而立,一张脸忽明忽暗地看在眼里辨不清。
傅染低叹,二十几年来的生疏和敌对,李韵苓夹在中间,时刻让明成佑记住明铮的居心叵测,硬是把一对有可能靠近的亲兄弟越推越远。
她提起包要走。
明成佑惆然的声音夹带着一种类似于悲凉的尖锐,“傅染,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生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奔出去的脚步渐渐变慢,最后伫立在离他不远的广场中央。
“老大的生日只和我相差20天,也就是说,我妈和赵澜是同时怀孕的,”明成佑步履维艰,这刻的沉重也是在他积压了二十几年后才得以爆发,他走到傅染身后,绕过一道黑影站到她跟前,“我妈知道的那刻,我看到她眼睛里含着泪,却依旧要保持得体的笑容对我爸说,好,你把老大接回来吧,再怎么说他都是明家的长子。但是我妈恨不得咬掉赵澜一块肉,我也觉得她很累,装得太累!”
傅染当然能明白李韵苓那时的心境,作为女人,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残忍。
“傅染,你还想去给他过生日?他凭什么,他只是个私生子而已,过去不被人认同,以为掌握了堑堃就能名正言顺?永远不可能,我爸把堑堃交给老大我无所谓,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独独对一个私生子那样偏爱?”明成佑额角青筋绷起,眼里染成赤红。
私生子三字犹如一把最尖利的重锤,直击傅染心脏。
“明成佑,”傅染垂在裤沿处的手慢慢握成拳,明成佑听到她的声音逐渐转冷,“别这样说他。”
“难道不是吗?”明成佑狭长的桃花眼浅眯,一道阴兀蓦然滑过,“傅染,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你想为他遮掩到什么时候?”
“不,别让我听到那三个字,你不能那样说他!”
傅染激烈的语气令人惊愕,连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望出去的视线朦胧,她眼眶内滚烫,心里一遍遍默念,明成佑,别这样说他,她只是怕明成佑将来有一天会受不了,她希望他凡事留有余地。
她的斥责听在明成佑耳中,却完全是因为对明铮的偏袒。
“傅染?”明成佑难以置信望向她。
傅染伸手抹去眼泪,倘若哪一天真相摆在明成佑面前,他能挨得过去吗?
她眼泪越流越急,止不住站在原地哽咽。
明成佑习惯了唯我独尊被人捧在心尖的地位,哪怕当初失势,毕竟还有明家和李家的根基在。傅染看到明成佑的身影在她眼里逐渐模糊,心里的悲怆无处疏散,明云峰临死前的秘密一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使劲擦着眼泪,越过明成佑身侧往路口方向而去。
“不准去!”
明成佑从身后抱住傅染的腰,“他的生日已经过了,你现在去还有什么意思?”
“放开我!”傅染肩膀用力挣扎,退开些身后抡起手里的包敲向明成佑伸过来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径自跑开,恰巧一辆的士车经过。
傅染毫不犹豫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摸出手机给明铮打过去,罗闻樱提醒他有电话,明铮摸索半天才接通。
“喂,哥哥,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