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应蕊发动汽车引擎,“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顶多今天请你吃顿好的。”
王絮婷之前为尤应蕊出气、看不惯傅染,也仅仅是因为两人的身世关系,她从来也没想过按着尤应蕊现在的家世还能跟明成佑在一起。
再说,他们两个人之前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关联。
“蕊蕊,真羡慕你,我爸妈天天让我相亲,什么时候也能掉个金龟婿给我?”
尤应蕊专注地望向前方,笑意也淡去不少,口气似有惆怅,“也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傅染在家时性子极为安静,可以整天不下楼,捧着本书坐在窗口,范娴进去的时候见她看的是这一页,再次进去,也还是没翻动过的痕迹。
在家待了整整一个月,范娴从未听傅染撕心裂肺哭过一声。
傅颂庭独自在窗边下棋,傅染下了楼梯走过去,坐到傅颂庭对面,“爸。”
他诧异抬头,眼里有惊愕,“小染,你?”
傅染拿起棋子,“我来陪你下吧。”
“好。”
两人目光看似专注地定格在棋局上,傅染落下一字,“爸,对不起。”
傅颂庭手边的茶还是滚烫的,嫩绿的茶叶尖儿在面上打滚,他抬头望着傅染,她眼帘垂视,心有愧疚,“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我知道这段日子你们也都不好受,又要顾虑我的感受,出门还要应对别人的眼光,”傅染直视,目光同傅颂庭相触,“爸,我知道错了。”
“小染,我和你妈都没有觉得你哪里做错了,当初你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我们赞成的,可能这一跤摔得有些重,但毕竟是走错的路,不吃点苦头也就违背了错与对的规则。”
“爸。”
傅颂庭落下棋子,打断傅染的话,“今天晚上出去吃饭,我们问心无愧,没必要躲在家里,倘若真要针对,你躲一年十年都没用。”
傅染点了点头,她总要走出去,该面对也总还要面对。
傅颂庭开车,说是订了清风雅苑的位子,范娴和傅染坐在车后座,她也知道这顿饭意义非凡,人生总是充满抉择,有些路要么自己选,要么别人替你选。
明成佑和李韵苓在清风雅苑的包厢内等着尤家夫妇,明成佑双手趴在窗边,颀长的身子堵着窗口,一件镶金扣的衬衣熨帖得身形极好,李韵苓坐在沙发内瞅着儿子的背影,“成佑,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瘦了。”
“是吗?”男人的话仿若一颗石子落入空旷的黑洞内,留有余声,却带着明显的敷衍。
李韵苓漫不经心翻阅手里杂志,“工作的事别太操劳,身子骨要紧。”
明成佑索性不再搭理。
李韵苓气地暗自生闷气,明成佑近段时间脾气越来越怪,照理说好事临近,面上心里都该乐开花才是,“成佑,蕊蕊这孩子尽管身世配不上你,但旁的我看着还行,再说结婚证是你自己要办得,当初也是你把她留在身边,你要再犯浑我可不轻饶你。”
包厢内的水晶灯流溢出的蜜色灯光与窗外幽暗的夜空恰好形成鲜明的分割面,明成佑上半身倾出窗外,整张脸笼于夜色内,他双手手肘支着窗棂,对于李韵苓的话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盯着远处某家夜总会的霓红灯牌,眼里也随着闪烁而泛出无尽寥落。
李韵苓抬起头瞪他眼,对明成佑这副样子也习惯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不是母子呢,瞧我天天要为你操碎心。”
传来的敲门声适时打断李韵苓的埋怨,包厢门打开后,打扮入时的尤应蕊带着尤家夫妇进来,“妈,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李韵苓目光抬起,虽然是坐着的姿势但眼里天生高人一等的尊贵还是习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她把杂志随手丢向茶几,“来了啊。”
“妈,路上有些堵车。”
“没事,”李韵苓起身,“我们也才到不久。”
尤招福和沈素芬跟在尤应蕊身后,尤招福伸出手,“亲家母您好。”
李韵苓盯着男人黝黑的大掌,一声亲家母令她下意识拧起眉头,尽管这声称呼没错,尤应蕊善察言观色,她赶紧拉起尤招福的手,“爸妈赶紧坐吧,有事饭桌上说。”
李韵苓挽唇,示意跟进来的服务员上菜。
尤应蕊轻声走到窗边,男人的半边脸被灯光打出晦暗不明的阴戾,“成佑,入座吧?”
她注意到明成佑手里夹着根烟,尤应蕊凑过去把他的烟接在手里,明成佑转身走向饭桌,尤招福和沈素芬赶紧起身,“成佑。”
明成佑眼皮抬起瞅了眼,他拉开椅子坐在他们对面,一声不吭的态度为这本来就不算愉悦的气氛更添抹尴尬,照理说他们两人拿了结婚证,见到尤家夫妇怎么着也要称呼声爸妈。
明成佑的冷淡是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尤招福脸上笑意减退,不悦地盯向明成佑和李韵苓,沈素芬唯唯诺诺倒没觉得有多气愤,尤应蕊也有些委屈,避开两人坐到沈素芬身旁。
李韵苓面子还得顾上,“这孩子,都结婚了怎么不知道叫人呢?”
明成佑不耐烦地拿起筷子,拨了几下摆在跟前的菜,看这架势哪里有肯开口的意思。
气氛僵滞,尤应蕊接触到李韵苓的眼色,心里的委屈无处宣泄,却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爸,妈你们赶紧坐,别站着。”
沈素芬拉了尤招福一把。
开桌后,李韵苓跟尤家夫妇商量着如何办婚礼的事,按照她的意思,两边错开办,尤应蕊在家也提过,尤招福开始尽管不同意,但最后也不得不勉为其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