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同她身体的每个部位紧密相连,他在等那份悸动过去。
其实他想过,他真有可能会死在傅染身上。
她却不知,只暗骂他下流。
明成佑抬手拂开她沾着汗水后湿漉漉的碎发,房间内关了灯,傅染被他压得有些重,想推开些,手不自觉快要触及到明成佑腋下,他面色稍凛,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内放到唇间轻吻。
傅染累极,洗过澡看了会电视伏在他胸前便熟睡过去。
明成佑穿着睡衣站在床前,他很想拉着傅染一起,甚至想过,方才如果真死在傅染身上,带给她的将会是一辈子噩梦吧?
虽然他很想,因为那是迎接他死亡最好的方式和归宿。
明成佑在让尤应蕊签下文件的同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方才拥着傅染的瞬间,思想和他的心一样差点崩盘,他一早回来就是要拉她一起进地狱的,如今他站在地狱门口,却反悔了。
既然尤应蕊要陪着他,那就放开傅染好了,一如两年前那般,太阴暗的地方总要有人陪着。
明成佑起身走到阳台,如今他已经烟不离身,多抽一支跟少抽一支对他来说并没有大的区别。
他也不是因为病重而想将傅染推开,他是真的没有力气继续下去了。
接到尤应蕊的电话时,傅染睡得正熟,明成佑眼睛透过落地窗盯着床上拱起的人形。
“成佑,”那边,兴奋的嗓音同他苍凉的心境完全呈现鲜明对比,“睡了吗?”
“什么事?”
尤应蕊还沉浸在结婚的喜悦中难以自拔,“你在中景濠庭吗?我明早就过来,还有行李顺便也让人送到这。”
明成佑眼里看到傅染翻了个身,他颜色一凛,“先别过来,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接你。”
“为什么?”尤应蕊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应蕊,我的事你别管。”明成佑说完,毫不犹疑挂断电话。
尤应蕊怔怔盯着传来嘟嘟声的电话,她握紧手机,心里也猜到傅染肯定在那里,不然的话,明成佑不会阻止她过去。
翌日,她打车来到中景濠庭。
尤应蕊刻意让人化了妆,经过露天泳池,看到池沿凌乱地摆放着酒瓶和酒杯,最刺眼的莫过于湛蓝池水中漂浮起来的内衣内裤。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成拳,昨晚这儿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
尤应蕊眼里微微刺痛,走进客厅内后上了楼。
隔着门板都能听到房间内传来的争吵声,尤应蕊落轻脚步站在门口,听到傅染颤抖着嗓音发问,“你,爱没爱过我?”
她跟着紧张起来。
许久后,听到男人云淡风轻道,“不爱。”
尤应蕊心里一松,方才的不愉快也荡然无存。
“你也别因为我睡了你而想不开,我早说过,一次和一百次并无多大的差别。”
尤应蕊伸手拧开门把,这时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她从没见过傅染像今天这般狼狈,尤应蕊总觉得傅染太傲,嘴角的笑来不及划开,陡然触及到明成佑的视线。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方才还冷毅绝情的俊脸勾勒出无边阴鸷,深邃而迷幻不可测的潭底衍生出的黑色似要将她整个吞噬。
尤应蕊吓得脸色稍变,抬头看到傅染的脸,她赶紧走到明成佑身侧,“让我过来你自己也不知道换好衣服。”
男人没有拆穿她的话,却是伸出手状似亲昵地拍拍她的脸,“在这等我,换好衣服带你出去。”
只有尤应蕊自己知道,那几下拍在脸上的分量有多重。
她拿着大红的证书跟在明成佑身后,男人随手带上门,门板甩上的剧烈声令她一震。
方才在房间内刻意展现的温柔荡然无存,明成佑大步往楼梯口走去,尤应蕊跟得很急,好几次差点绊倒,男人自顾下楼梯,尤应蕊小了声,“成佑,你等等我。”
明成佑反手一把拽住尤应蕊的腕部,她的步子跟不上,就好像被他一路强行揪到楼底下,直到出客厅门口才松开。
尤应蕊跟着他去到车库,所幸明成佑还肯让她上车。
车子滑出中景濠庭后开出去,她试图解释,“成佑,我来这就想给你个惊喜,我真的没想到傅染也会在这。”
男人猛地踩住刹车,先前由于车速不算慢,剧烈的刹车声震耳欲聋,尤应蕊没系安全带,好不容易稳定神,明成佑眼睛冷冷瞥过来,“下车!”
尤应蕊面色委屈,“成佑?”
“下车。”没有其他多余的话,他直截了当重复。
尤应蕊不敢跟他耗着,赶紧推开车门下车。
明成佑瞥了眼她方才坐过的位子,由于刹车的缘故,尤应蕊原本拿着的结婚证甩在他脚边,明成佑捡起后打开车窗,腕部稍用力把红色本本丢到尤应蕊胸口。
她弯腰要去捡,车轮却毫不犹豫地碾压过去。
尤应蕊吓得连连后退。
明成佑的眼睛定在后视镜内,其实,尤应蕊倘若像两年前那般没有别的心思,他也不至于这样对她。
而在尤应蕊看来,她能一心一意留在明成佑身边两年,是因为那时候他的身边没有傅染,所以她害怕回国,害怕他们接触,任何事情在她看来,都是防不胜防的。
明成佑看到傅染站起来的身影,手里的A4纸砸过来时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躲,忍痛挨了这一下。
他眼睛看到傅染离开的身影,明成佑眼里有涩意,只觉胸口的痛像是要炸开一样,这种痛已经无法缓解和疏散,就像是毒气般在他体内越积越深,慢慢侵入明成佑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