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闻樱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锅盖大步走来,“找到了。”
她一脚才踏进厨房,明铮接过她手里东西,又将她推出去,他用锅盖盖上,这才算将火熄灭。
罗闻樱坐在餐桌前,心跳这会仍旧剧烈,她手掌撑住前额,抬头看向明铮,“你没事吧。”
“没事。”
罗闻樱目光越过他瞅了眼满地狼藉的厨房,“要不是你非留在这,会有这种事吗?”
明铮将厨房门拉上,没有说话。
罗闻樱起身走到柜子前,将摊在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收拾起来,明铮从她跟前走过,她一抬头,看到了男人的手臂,“等等。”
罗闻樱丢下手里的活,明铮没有停步,径自向前,“看来晚饭是吃不成了,我还是识相点离开吧。”
她几步追上明铮,“你的手……”
罗闻樱伸手,明铮避开,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明铮疼地闷哼出声,罗闻樱赶紧收回手。“送你去医院吧。”
“多大点事。”
“那我给你处理下。”罗闻樱将他拉到沙发跟前,她从书房内取来家用药箱,由于是夏天,飞溅出来的油渍烫得手臂上起了好几个水泡,看在眼里触目惊心,还有一片被烫伤的红。
明铮潭底的清冽越发衬得明显,罗闻樱凑过去,用棉签蘸取药水给他小心翼翼涂抹。
“不是你要赶我走吗?”明铮盯着她的头顶道。
罗闻樱攥紧手里的棉签,没有说话。
“Eve。”
罗闻樱在他开口前抬头看向明铮,“还是去医院包扎下吧,伤得挺重,我怕会感染。”
明铮不以为意,将手收回去。
罗闻樱有些恼,也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觉得胸口堵闷的厉害,无处发泄,她突然将手里的棉签丢向茶几,浅褐色药水擦过长长的一道,“谁让你这样灭火的,被烫伤也是你活该,好好地谈你的项目不好,非到我这来做什么?明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谁让你到我厨房,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越说越乱,越来越语无伦次,罗闻樱强自镇定,却觉屋里的冷气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全身仍旧燥热的紧。
明铮垂着头,眼睛直盯着自己的手臂,半晌后,待罗闻樱完全平复心绪后,他这才抬头看向她,“我是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谈谈。”
“谈什么?”罗闻樱微扬下颔。
明铮触及到罗闻樱潭底的幽暗,罗闻樱见他不说话,其实她这样的问题都是多此一举,“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回答的令我满意了,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用谈。”
明铮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心里已经在斟酌怎么回答,他完全能想到罗闻樱的问题,必然是关于傅染的。
可有了心理准备,有了足够的时间考虑,却真的会有答案吗?
“你心里能放得下傅染,你现在能只想着我吗?”
罗闻樱脱口而出,语气有些冲,原本觉得连问出来都多余,可却还想着给彼此最后的一个机会。
明铮抿紧薄唇,久久沉默。
罗闻樱越发心里没底。
手臂上的痛一寸寸腐蚀至心头,虽然不至于撕心裂肺,却真实存在着,罗闻樱盯着明铮的手,几个水泡她连看一眼都会觉得痛,可男人面色沉寂,就连眉宇间都舒展着不曾紧拧。
究竟要有怎样的过往,才能练就出如此隐忍谨慎的个性?
明铮思忖后,这才开口,“我不能保证。”
罗闻樱鼻尖微微开始酸涩。
“Eve,给我些时间可以吗?”
罗闻樱要的不是这句话。时间?她从认识明铮,看到的第一眼,到订婚后,瞒过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有过夫妻之实,再到后来明铮提出解除婚约,然后她去了堑堃,再然后……
种种的种种,一幕幕回放至眼前,蓦然回首,却已经过了好几年。
罗闻樱冷冷拉开唇角,眉峰却蹙起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等,明铮,我还有几年的青春能等你?算了吧,一刀两断注定是我们之间该走的路。”
明铮又是一阵沉默。
罗闻樱眼角酸涩的几乎要睁不开,她别开视线。
厨房内,饭香味混合着浓烟的呛人味道夹杂后传入两人鼻翼间,明铮没有立即表现出要走的意思,“傅染对我来说,是很不一样的。”
罗闻樱咬紧唇肉不说话,也许只有她会这么傻,坐在这听着自己的男人说起另一个女人对他的重要性,两条腿绷紧了,想要站起离开,明铮却已兀自开口说道,“我试想过,当初我如果放弃回到明家的机会,而不是选择跟傅染不告而辞,我跟她的今天是不是会不一样?”
罗闻樱垂下的视线抬起,见明铮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潭底透出的迷茫令人心悸,明铮也不知道答案,找了几年,却越发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内难以自拔,罗闻樱第一次尝到心被寸寸凌迟的痛苦,她看着明铮的视线开始模糊,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目光别开后,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自唇间逸出,“明铮,原来……你竟真这么爱她。”
要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等于也将自己逼到了无法前行的地步,明铮性子向来清冷,也不向别人轻易敞露心怀,罗闻樱原先还会以为他对傅染只不过是眷恋,尚未到深爱。可这会她却突然清醒,若不是爱,他怎会守在傅染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从未对傅染说过一个爱字,但他的身边从没有过女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