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子澄提出要调方孝孺入京时,朱元璋的胡子都快气炸了。
老朱冷哼一声道:“方孝孺乃大才,朕留着他还有大用,此时不可随意调入京城。”
黄子澄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拱了拱手便退下了,而此时朱允炆的脸色也是非常苍白,看着孙儿这副可怜模样,老朱也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下了早朝,老朱便将朱允炆带回了乾清宫。
朱允炆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像今日这般和自己的祖父单独相处了,想起之前自己受宠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朱允炆委屈的都快哭了。
老朱叹了口气道:“允炆啊,你也不要怪皇祖父狠心,要是皇祖父只是一个地主老财,这万贯家财绝对会让你继承,但现在不行啊,你要继承的是大明江山、是亿兆子民,皇祖父也得慎重啊。”
“是孙儿没用,让皇祖父为难了。”朱允炆低声回道。
“哎,你这孩子倒是仁慈、孝顺,但作为一名皇帝,光有这些还不够,没有一些手段你是压不住你的那些叔叔们的,所以皇祖父才把你的三位叔叔叫到了京城,皇祖父希望你可以在京城把他们赢得心服口服,这样日后他们才会服你,明白么?”
“孙儿明白,这次孙儿绝不会令您失望的。”朱允炆信心满满的回道。
“至于方孝孺的事,之所以不让你调他入京,不是朕想打压你,实则是因为方孝孺此人做学问行,但是治国安天下却不行,朕为什么这么些年不用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若留他在京城,杀也杀不得,他提的意见你不听还会被人骂做昏君?那不是给自己找事么?”老朱苦笑一声道。
“方孝孺真的有这么不堪么?”朱允炆不解的问道。
“一个整日里活在书里的人,你指望他能做什么?其实皇祖父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个大才,可惜被你自己给放弃了。”
“谁啊?”
“唐锵,若唐锵助你,你这太孙之位定是安稳的,真是可惜了。”老朱长叹一声道。
“可是黄先生他们都说唐锵此人心术不正?”朱允炆低声解释道。
“不要事事都要听臣子的,唐锵给朕讲过一个“君子国”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孙儿洗耳恭听。”朱允炆拱手回道。
“上古时期有一个君子国,在这个国家,人人都大公无私,不存有半点私心,大家不喜争斗,处处谦让,这个国家的城门口挂着“仁义道德”的牌匾,即使在集市上亦是如此,卖者少要钱,而买者却要多给钱……你说这样一个国家最后的下场会是如何?”朱元璋笑着问道。
朱允炆挠了挠头道:“这不是圣人口中的大同社会么?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国家定然是百姓安康、繁荣富饶啊。”
“错,大错特错。”
“请皇祖父指正。”
“这个国家的下场就是国破家亡,不喜争斗势必会导致武力不兴,处处谦让就会多受欺负,一个富饶且软弱的国家,除了灭亡还会有第二条路么?仁义道德有的时候是救不了人的,前宋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你难道忘了么?”朱元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孙儿知错了。”朱允炆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
“回去好好想想,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朕之所以把唐锵留在京军大营,其实就是为了避免他被你那三个叔叔所用,你若真想用他,就来告诉朕,朕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老朱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
“诺,孙儿知道了。”
看着孙儿离开的背影,老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太孙不宜为人君啊。”
“皇上,此话何意?”马越不解的问道。
“朕刚才已经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竟然没有当场应下,还要回去和他的那些幕僚商议,这样的皇帝不是大明之福啊。”
“可能是殿下已经习惯了吧。”马越低声回道。
“你说的对,允炆对黄子澄、齐泰他们的依赖太深了,而这些人朕现在也看出来了,都不是治世之能臣,勉强当一知府还可,所以朕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这些人都换掉,第一步就先从唐锵开始吧。”老朱苦口婆心的说道。
“皇上的一片苦心,想必太孙殿下早晚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
回到东宫,朱允炆便将老朱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众人。
在这其中,铁铉与练子宁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尤其是练子宁,作为唐锵的叔父,他真的很希望唐锵能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中。
黄子澄与齐泰相视一眼,然后黄子澄便起身回道:“殿下,臣不觉着唐锵要强过方孝孺,所以臣还是建议起用方孝孺。”
“可是皇爷爷不同意啊?”朱允炆无奈的说道。
“臣倒是觉着召唐锵入东宫并无不妥。”一直没有发言的齐泰突然说道。
“齐卿,你不是一直反对唐锵入东宫么?”朱允炆不解的问道。
“哎,臣虽反对,但现在这是皇上的心思,在大明谁又能拗得过皇上呢?此其一也,其二便是唐锵的才能确实出众,殿下用人当不拘一格,用其才不用其德,方乃明君所为。”齐泰耐心的解释道。
有了齐泰的表态,现在是三票赞成,一票反对,朱允炆给了黄子澄一个抱歉的眼神,最终决定道:“好,明日孤就如此回复皇爷爷。”
然后几人围绕着唐锵的官职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最终决定让唐锵认少詹事一职。
詹事本为古官名,秦朝始设,汉朝因之,掌管皇后、太子家中之事,大明建立后,老朱下旨:“各衙门之间的文书往来传递不便,于是一同寄署于詹事府办公、詹事府长官为詹事,官秩正三品,总领詹事府、左右春坊、司经局的各项事务,并设少詹事一人,辅助事。”
少詹事是四品,唐锵是名副其实的又高升了。
当朱允炆把这个结果告诉老朱的时候,老朱也甚是开心,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没有太让自己失望。
老朱笑着说道:“朕记着现在詹事乃黄子澄,黄子澄调往礼部,由铁铉来担任詹事一职吧。”
“诺,皇爷爷。”虽说心里老不乐意了,但朱允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