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救的蓼思洁已经不知道给谁拉走了,冷奕瑶被赫默紧扣在池子里,满眼只能看到这个人的影子在水中晃荡。
唇上的温度,越发滚烫。恒温泳池的水包裹着两个人,很快,距离近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想要拍开这个人,可他似乎早就看出她的意图,一手直接握上她的纤腰,将她上半身紧紧地拉到自己身上,纹丝不动。
那一刻,冷奕瑶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她耳边传来一声闷笑声。
低低的、哑哑的、略带调笑,却绝不肯罢手的轻哼。
嘴唇上的温度他似乎嫌弃还不够,舌尖越发用力,抵在她的口腔里,灵活得作乱,冷奕瑶只觉得从小腿肚子顺着往上,一路酥麻,空气都快全部给他抽走了。
那是一种濒临灭顶的快感!
就好像全世界在眼前都被遗弃了,只有眼前这个人,只有这个人纠缠着、蛊惑着,让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忘光!
空气用尽,人体的求生意识让她再也懒得去管面前这人的意图,冲出水面的那一瞬,冷奕瑶几乎是贪婪地吸取着空气,只觉得重生后还从来没有这么窒息的感觉。
黑色的头发,在半空中甩出一道水幕,湿漉漉地重新落下,露出她饱满的额头。
水渍顺着她的眉骨中心,一路向下晚宴,划过那挺翘的鼻子,流过那殷红的小嘴,最后,呲溜一下,钻进她那白色的上衣里……。
近在咫尺的赫默,低头看了一瞬,眼神倏然一深。
冷奕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竟然又被这人拽着往池子底下坠了几分。
“干嘛?”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心想这人干坏事干上瘾了?当真打算把她给憋死。
赫默舔了舔唇角,没有吭声,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衣领的位置又扫了一眼。
冷奕瑶下意识低头,顺着他视线看……
因为穿的不是游泳衣,如今身上的衣物简直是贴在皮肤上,直白透亮。
关键是,她穿的还是白色的上衣。那丰满的一处正微微上下起伏,似乎随着她的呼吸,都要忍不住颤一下,简直勾人魂魄……
“还看!”冷奕瑶的脸已经一片漆黑,这把不用赫默拉,她自己都下意识地缩了缩,往下沉,让水面淹没到自己的脖子处。
“泡温泉的时候没看清楚,现在补上,也挺不错。”他似乎挺满意,笑着将她往自己的面前又拉了拉,他身上的黑色衣服早已湿透,可这人的身材当真是平日里看不出来的那种。所谓的穿衣有型、脱衣有料,大抵指的就是他这种,此刻,将她扣在自己胸腔,挡住她所有的春光,绰绰有余。
尾随而来的弗雷见机,已经非常自觉地去游泳馆后面取来两块偌大的浴巾,站在岸边等着。
此刻,整个游泳馆几乎可以用炸开锅来形容!
圣德高中的女子八百米仰泳,竟然把活脱脱的元帅大人招惹来了!
这不会是他们在集体做梦吧。
可怎么办?刚刚那场美轮美奂的水下接吻,明明就发生在眼前,看一眼都脸红心跳、流鼻血好不好!
冷奕瑶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腿抽筋的蓼思洁确实已经被老师救上岸,正在上面死命地咳嗽吐水,像是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一样,看样子,虽然有些痛苦,但应该只是呛了些水,并不严重,不过……。
大概全场没有一个人现在目光往那边看。
冷奕瑶几乎恨不得掩面而去……。
抬头,直直地盯着这一脸恍若无事的人,简直咬牙切齿。所以,他是掐着点出现的?还是说就等着这么个机会呢!
军校也就算了,完全是他的底盘。他当着全体师生的面“视察”,借着公务,实行标记之行。现在呢?是准备把全校学生的八卦之心都熊熊燃起?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赫默好整以暇地低头,见她眼睛转都不转地盯着自己看,大约是因为刚刚颇为餍足,心情格外的好。水波荡漾,落在他英俊逼人的五官上,简直亮瞎了一众围观者的眼。
“妈妈啊,我以后再看不到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办啊……。”
“天!是元帅!真的是元帅!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他们在水下接吻!”
岸上,喧嚣声、吵闹声、惊呼声,简直要掀翻全场!
赫默已经抱着她游到岸边,单手扶着岸壁,“能起得来吗?”
他垂眉轻笑,冷奕瑶为了方便他能带动两个人的体重,几乎一直攀在他身上,这时候,后腰都还微微有点发软,他说这话,简直是故意的。
弗雷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背过身去,手上却依旧拿着那偌大的浴巾。
冷奕瑶一手接过,“哗”——地一声,双手支撑地面,翻出泳池。几乎换件,浴巾就将她全身上下裹得严丝合缝,没有半分春风可露。
她已经不想去看炸开锅的观众席了,披着浴巾,转身就准备走,谁想到,刚一动,脚踝便被某人捉在手心。
“怎么,用完人就跑?”赫默伸出右手,正好将她纤细的脚踝扣住,那么小、那么精致,几乎像是随时都能脱离掌心。他懒懒地就这么自下而上地看着她,嘴里的话,越发撩得有点人脸色发烫。
用完人……。
她用他什么了!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奕瑶真想一脚把这个腹黑的东西踹下去。
可惜……。
她死死抿了抿唇,在万众瞩目间,缓缓地蹲下身子,目光与他尽量齐平:“你故意的,对不对?”
分明知道她会游泳,还扑到水里来“渡气”?哪里是救人,简直差点刚刚把她所有的空气全部吸空!
“你觉得呢?”他低低应她四个字,唇齿间,似乎还带着一抹调笑的味道。眉梢轻轻扬起,一脸邪肆,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禁欲的味道!身上的衬衫熨帖在身,被水打湿,简直将他那副极致的身形全部勾勒出来。
男色惑人……。
他妈的,她终于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后排的小姑娘们在狂吼!前排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冷奕瑶无语,觉得自己竟然站在岸边和他商量这个问题,简直是自己脑袋秀逗。
于是,起身,正准备挪位,发现这人,依旧不放开她脚踝。
“干嘛?”她发现自己的耐心头一次这么差,简直要被这男人弄得波澜叠起。
“拉我一把。”他朝她伸出左手,一副很明白的意思。
冷奕瑶只觉得自己眼角狂跳。他还需要她拉一把?鬼才信。他不把她重新拽回去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
她顺手直接从弗雷手中接过另一个浴巾,懒懒地睨她,“拉你,免谈。但是,可以帮你披浴袍,你自己选吧。”
她其实完全可以挣开桎梏,大摇大摆地走人,不过,看着他眉峰间淡淡的疲倦,也知道这段时间他是彻底忙得没法休息,事情一毕,直接来的学校,到底不忍拒绝到底。
一抹黑亮从他眼底闪过,他侧头,轻笑。醇厚的嗓音像是美酒,划过耳边,留下一抹酒香……“狡猾”。
比狐狸还狡猾三分,永远让人抓不住把柄,简直天生就是来勾他的命。
冷奕瑶轻哼,眼睛却非常仔细地捕捉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双手一个轻轻用尽,她扬起浴巾,在空中洋洋洒洒落下,众人只看到一个黑色的残影一闪而过,下一刻,元帅已经彻底披上浴袍,站在冷奕瑶的面前……。
两个人的默契,好到一秒不差。
刚刚还要闹翻天的情景,现在只剩下鸦雀无声。
就没看过这么养眼的男女,分明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于是,画一样的两个人,各披着浴巾,浑身湿哒哒地在众人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直接出了游泳馆。
“我擦!疼!疼疼!疼疼疼!”罗德看着游泳馆出口处,正在出神呢,忽然虎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是蓼思洁这小姑奶奶在咬他:“松口!快松口!”
所有人像是被他这一声声响唤醒,大家纷纷朝着罗德看去,却见蓼思洁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呆滞地望着他:“会疼?”
操!
他是人,又不是死人,被咬当然会疼!
“所以,我刚刚没有在做梦?”蓼思洁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又看了一眼游泳馆的出口处。所以……刚刚走出去的,真的是元帅大人和冷奕瑶?
“你想看看是不是做梦,咬你自己啊!”罗德简直要被气得嘴都歪了!麻蛋,他招谁惹谁了?
蓼思洁却已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游魂一样地开始傻笑。我的天,冷奕瑶竟然能把元帅大人都搞定,简直了……。
其他学生们,简直平地惊雷,现在瞬间引爆!
这,这真的是从来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元帅干的事?
连国家新闻都很少能采访到的人,竟然出现在他们学校,专门来撩冷奕瑶……。
这操作,神得上天!
与此同时,冷奕瑶一出出口,就被弗雷领着去了更衣室,等她换上赶紧舒爽的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赫默已经坐在房间外的客厅,喝着绿茶,惬意地等她。
“听说你今天不仅破了圣德的长跑记录,还拿了重剑的女子组冠军。”他用的是肯定句,自然,这种消息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全校上下早就疯传。不过,估计眼下,疯传速度更快的,要属眼下这位……。
“嗯。”她懒懒应一声,头发有点湿,看到弗雷竟然贴心到连吹风机都准备好了,径自走过去,低头吹头发。说实在的,她参加圣德的运动会,简直有点欺负小朋友的感觉。毕竟,她在军校里,这种长跑甚至都不能算是开胃菜。光早上的早操训练内容就远比那三千米要厉害的多。至于击剑……。她的启蒙老师,算起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讲出来,让他沾沾自喜吗?
啧。冷奕瑶转过头去,将电吹风的开关打开。
柔软的发丝,在她那洁白的指尖穿梭,越发的柔媚显眼。
那一双小小的耳朵,在发丝间若影若现,简直让人恨不得捉到眼前,好好揉捏一番。
“晚上想不想出去转转?”他不知不觉,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上的吃风机,慢条斯理地捋顺她的头发。
不得不说,大约是第一次干这个事情,赫默稍稍有点不适应,冷奕瑶的头发柔软纤细,长长挂在他指尖,他不敢硬拽,便想着法地解开,于是,距离越发的近,最后,他的头都快抵到她的头顶上了。
冷奕瑶无语地摇摇头,“别添乱,我自己来。”她说着,就着他指上打结的位置,轻轻挪上去,反手慢慢解开。
因为没有镜子,冷奕瑶根本看不到自己此刻,微微仰着脖子,双手方向往后,露出那一段纤细的天鹅颈,最关键的是,腰肢微微悬空,上半身不自觉地往后仰,整个人的弧度,简直望一眼便能要人命!
赫默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冷奕瑶怪异地瞥他一眼,却没说话,只顾着忙自己手头的事情,毕竟,头发这么打结,时间久了,头皮也疼。
好不容易等她把头发救出来了,一脸不许赫默再打她头发主意的模样,“我自己吹,一下子就好。”
赫默没说什么,就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摆弄吹风机。
五分钟后,湿漉漉的头发果然全部吹干,蓬松柔软,落在身后,看上去手感极佳的样子。
冷奕瑶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头发,目光顺着扫了一眼他的头顶,果然,男士好像很少会自己吹头发。不过,已经快临近冬天了,外面的气温……
她叹息,朝赫默摆了摆手,“来,我帮你。”
赫默轻笑,大约从来没有被人当一只宠物一样,用这种无奈又无辜的眼神望过,轻轻一笑,竟然还真的走到她身前,俯下身。
温热的暖风从头顶盘旋而过,随后,是她手软的指尖,时而在摩挲他的头发,时而落在他的头顶,岁月静好,大抵便是这个模样……。
两个人大约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哪怕长时间的并不说话,也并不觉得尴尬。
冷奕瑶帮他吹头发的时候,赫默一直微微垂着头,目光细碎地落在某一处,似乎在沉思,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等她收好吹风机的时候,忽然被他一下子从背后扣进怀里。
头顶的气息微微有点急促,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这样,静了一会才道:“怎么了?”
眼前的人,小小一只。分明骨骼还没有完全张开,被他拥在怀里,还不到他下颚的位置,可这一刻,揽着她,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他低声呢喃:“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别墅劫到元帅府里,别有动机地制造与她朝夕相处的机会,观察她的喜怒哀乐,为她的一切提供便利,原以为,时间久了,只会是越来越失去神秘感,可到如今却发现,看着她,每一天,似乎都更弥足深陷。
他不在乎,他们俩的年龄差,但,他不希望,她总是这般游刃有余。他舍得时间来等,但,千万不要让他等太久……。连他自己都担心,如果有一点自己耐不住,到时,究竟会做出什么来。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了一个女人露出这般的神色,他大抵会毫无感情的微微一笑,赏对方一颗子弹。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老天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一个人,只是遇到的时间迟早罢了……
冷奕瑶身体稍微一僵。赫默自从那一次向她表白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俩的相处,一直都很随意,潜意识里,她希望顺其自然。
诚然,她最开始接近他,的确只是为了他的身份,但,这么多次的亲密接触,如果自己真的反感的话,他绝对不会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
她知道,感情这条道,其实是很主观的事情。
只是,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们背后牵扯的事情也太多,虽然算不上谨小慎微,但,她的确需要最客观的心态才能决定最后的去向……。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去逛逛。”她笑笑,回头看他一眼,没有承诺任何话,却第一次主动勾住他的手,眼底的笑意流转,像是灯下的一朵花骨朵。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赫默觉得,自己大抵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很小、很小,脆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只要精心呵护,总归会花团锦簇!
他轻轻地将她的指尖握到唇边,逐一亲吻,良久,缓缓睁眼,又已经恢复成人前那个高不可攀、独一无二的元帅:“想去哪里?”
学校附近是不能再游荡了,只会多生事端。她歪头,想了想,“我们去市中心夜市转转。”
她上次去逛的时候,还是初来帝都,一个人随意凑热闹,可惜压根没逛多久,就直接被人跟踪。后来杀了人,也没什么兴致,干脆走人,现在想想,还有很多有趣的小店没逛。
赫默这辈子都没试过逛街,不过,既然她想去,自然无论如何也是要满足她。招来弗雷,低声交代了几句,很快,乘着夜幕,两人离开圣德高中。
帝都的市中心繁茂热闹,夜市也分好几个地方。弗雷按照赫默吩咐的,找了最靠近元帅府的一处,一下车,没有先给两个人开车门,倒是挤到了小店的门口。
冷奕瑶眨了眨眼,不过一会,他已经回来,手上,拿着两个面具,恭敬地递到他们两人手上。
冷奕瑶看了一眼自己的面具,是个狐狸面具,银白可爱,连耳朵都做的惟妙惟肖。赫默的,却是一匹狼的面具,漆黑雍容,尽显奢华。
“这个好。”戴上面具,就不用再顾及来往视线。总归,他的知名度非同一般。
冷奕瑶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和名人在一起逛街的烦恼。
不过,好在快要临近节日,夜市上不少年轻男女买了面具应景。他们俩从暗处走出来,丝毫不显违和,很快就没入人群。
“买炒糖,新鲜出路的手工炒糖!”
“红茶,最新进口的红茶喽!地道的红茶!”
“脑筋急转弯游戏,猜对有奖!猜对有奖!”
夜市有别于高档商场,这里有许多是造型独特的精品小店,但也有一些故意网罗人气的街边小贩。晚上的天,已经很冷。但随着各式的吆喝叫卖和聊天身,似乎四周都变得格外不同些。
冷奕瑶和赫默两个人,从骨子里来说都是清冷自持的人,很少出现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刚开始,其实并不适应。但,慢慢的,就品出了一些味。
他们会依偎在一个摊贩旁,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手工糖浆慢慢地捏成模,经过火具的翻烤,很快地做出成排成排的炒糖;他们也会坐在一间小小的酒吧里,点着两杯鸡尾酒,静静地听着台上的歌手在那唱着悠扬小调;他们还会在作坊里,互相比划着自己手里的工具,模仿老工艺师父打磨工艺品的样子。
两双眼,透过面具,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越发能专注于对方眼底的神色。
那是一种极度放松、舒缓的心情。
他们将自己从未在人前展示过的另一面,自然而然地露在对方的眼前。
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笃定未来的姿态。
哪怕她还未亲口承认,他却已经明白,在她心口上,有自己留下的划痕。
这一片夜市,一直能闹到晚上十二点,他们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在各色小店上,最后却走进了一家火锅店。因为,某人,饿了!
冷奕瑶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时候,还以为是幻听,等到第二声叫起来,赫默在旁边微微侧过头的时候,她简直恨不得立刻闭着眼睛,遁走!
好在,某人早已经习惯了她的食量,鉴于晚饭他们都没吃,直接就开车过来逛到现在,赫默表示,自己也有责任。
问她想吃什么?
闻着空气中飘散出来的麻辣味儿,冷奕瑶毫不迟疑——火锅!
帝都的火锅,分很多种类,有咖喱的、粥类的、鸡汤的,但冷奕瑶最爱的却是海鲜的。
就是先用海鲜浓浓地熬出一锅海鲜汤,用这个汤底加上厚重的麻辣味,沾上鲜香的蘸料,简直是无尚美味。
她嫌弃太麻烦,倒没让胖主厨做过,不过,以前和蓼思洁出来夜宵的时候,倒是吃过一两次,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赫默选了一家看上去位置最好的火锅店,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正好是客人最高峰。人人都在等位,服务员一脸空气地上前询问,“请问你们一共是两位吗?是否还有其他同伴?”
“没有,就我们俩。”冷奕瑶回了一声。看到楼内上上下下,都快水泄不通了,摇了摇头,这才周二,都晚上这个点了,大家明天都不用上班、上学的吗?
“两位可介意拼桌?”服务员眼睛一亮,倒是非常客气地指了指他们身后排着的长龙:“后面都是三人以上,至少排位要等一个小时。楼上倒是有一处靠窗的小座,刚刚走了四个人,不过有两个人才上去吃,应该还剩下两个位子。”
冷奕瑶其实觉得无所谓,拼桌就拼桌嘛,看这么多人,应该是这家味道很不错。就是赫默……
她还没有回头,就听到旁边的人轻轻一笑:“好。”
吃包厢有吃包厢的雅致,不过,这种火锅却应该在大厅吃,热闹的气氛和窗外的夜景相映成趣,才是最好的环境。
两个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二楼座位旁。桌子刚刚收拾干净,桌面整洁,两个男生显然比他们早来没有多少,正拿着菜单在点菜。其中一个一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他们,微微愣了一下。
“怎么?”他疑惑地看向服务员:“要拼桌?”桌子是四人位,刚刚进来的时候,其实服务员有抱歉地打过招呼,如果人多,是否接受拼桌,他们当时的确也点了头。
“是的,打扰两位了。”服务员客气地低头一再抱歉。
另外一个点菜的人,抬头环顾四周,的确,全店上下没有任何能腾出位子的地方了。于是,浑然一笑:“行啊。”
只是,目光落到冷奕瑶和赫默的脸上的时候,微微一顿。
这两个人,到了店里面,竟然还带着面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冷奕瑶站着,就这么看着祁俊旋着笔,和他的发小一起,盯着她和赫默的面具。
呵呵,这天底下还真小,在哪都能见面。
“两位请坐,这是菜单。”服务员没有看出两边奇怪的气氛,依旧按照流程来,将位子安排好后,就将火锅菜单递给他们。
赫默明显注意到冷奕瑶的目光有点不对劲,却没有问什么。
这个位置,正好是二楼拐角临窗的位置,光阴晕暗,哪怕脱下面具,没有真正熟悉的人出现,不一定会发现他在这里。不过,她一直不卸下面具,怕是以为对面坐着的人,是认识的?
冷奕瑶随意勾了几个菜之后,将菜单递给赫默,让他继续,自己倒是拎起桌上的那个小茶壶,给两人倒了茶。
今晚,祁俊原本是准备回家的,刚从酒吧出来,就被发小拐到这来,美其名是给他补上他离开帝国之后,这一年内帝都新出现的美食。他倒也无所谓,反正,坐在大厅、人声鼎沸,听个热闹也好,总比回家对上他爸那张死人脸强。
谁知道,才落座不久,就碰到对面这对奇怪的男女。
吃个饭,还带个面具,待会难道也不下吗?
他好整以暇地,带着一丝坏笑盯着。
他发小此刻心里有点打鼓,总觉得最近祁俊的喜怒哀乐有点不大对劲。话少了太多,除了对那个冷奕瑶抱着非同一般的兴趣之外,仿佛干其他什么事,都没什么兴趣。
两天运动会,大家都在运动场上,他早上看到长跑的时候,心情还挺好,下午击剑比赛看到一半,忽然接到电话,说回家了一趟,晚上就拉他来酒吧。喝到最后,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饿得实在没法,他干脆捉祁俊来吃火锅。
“诶,看什么呢!”他发小有点无语,别人不下面具就不下呗,盯着别人看,几个意思啊。
祁俊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姿势,于是转开视线,将点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
赫默这边也很快地按照冷奕瑶的口味点好菜,于是,两边的火锅几乎是同时送了过来。
桌子并不是特别大,服务员特意将送菜用的推车放在他们两桌旁边,便于随时取菜。
锅里的汤汁开始沸腾。
冷奕瑶睨了一眼,没有任何迟疑的,一下子掀开自己的面具。
“咯噔”——这是对面祁俊他发小筷子掉地的声音。
赫默像是和她一样,随手一丢,将遮了整晚的面具挪开。
“嘭嘭——”这是祁俊手里的筷子被他折断的声音。
冷奕瑶和赫默,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专心致志地开始往锅里放牛肉。
……
整个边角区域,简直像是一阵狂风刮过!
祁俊他发小惊得连下巴都快吊在地上了!
坐他对面的是冷奕瑶?
坐在祁俊面前的是元帅?
这是什么神操作?
还是自己刚刚喝傻了,到现在还没有醒酒?
祁俊眼神忽然一沉,静静地盯着冷奕瑶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蛰伏的兽,眼看着自己的猎物就要落入别人的口袋,他的眼睛越发清亮!
忽然,一道冰冷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祁俊目光一顿,回视过去,却见冰封一般锐利的流光闪过,那个从来睥睨天下的男人,此刻淡笑着朝他望过来。
目光犀利,如若有形,仿佛随意一瞥,就能在人身上割下一刀,顿时,血肉模糊。
祁俊喉间慢慢滑动,正准备说话,冷奕瑶却已经将一片牛肉夹到赫默餐具中:“熟了,尝尝。”
自始至终,竟然连注意到他一秒的意思都没有。
赫默挪开视线,看了那小小的一片,她亲手给他夹的,不知道为什么,形状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尝了一口,果然鲜香细嫩,非常可口。
视线转开,他亦从锅里夹起几片,放到她的碗里。
热气腾腾的火锅旁,那个男人冰冷的五官瞬间从极地冰寒化为温柔跗骨,亲手为她夹菜,亲手为她递碗,仿佛,一起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而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低头,享用美食,仿佛天底下的一切,都不如眼前这件事来的重要。
祁俊刚想暴起,便被他发小死命的踩住!
还要不要命?
还想不想祁家在帝国活下去?
坐在多面的那位是谁?难道还要他说?
一个不如意,直接掀起军界腥风血雨,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嫡系都能眼睛不眨地连根拔起!
你以为祁家有多少个人头给他打穿!
祁俊不是没有听说过,冷奕瑶的事情。相反,他对她感兴趣,就是感兴趣在,她能将这帝都最有权势的男人都聚集在身边,但看着眼前,这两人自然默契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有什么卡在喉咙嗓子处,让他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发小踩在他脚尖的力气越来越重,他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能让帝国军界第一人,侍奉她吃饭,何等的荣耀!怕是说出去,能吓倒一片帝国豪门!
可偏偏他却觉得刺眼!
“冷……。”他刚想问冷奕瑶,堪堪才说出一个字,却被一道矜贵优雅的声音打断。
“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整个祁家陪葬!”赫默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边,冷冷地放下餐具,静谧地看他一眼。
这一眼,祁俊分明觉得,这人男人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那是一种视若无物的视线,似乎在他面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犹如透明,无处可藏。
只一个眼神,便让人明白,什么叫天与地,什么叫望尘莫及……。
上一次,晨芝梵说,让他离她远一点,否则,金斯家族会让他老头子这么多年的辛苦全然白费。
可当赫赫天下第一将领,那个传闻中和冷奕瑶关系匪浅的元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最初生出的那抹兴趣,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对方甚至不用威胁,只是平白陈述一句话,便是他不能承受的灭顶之灾。
生意出问题算什么,被金斯家族刁难又如何?
如今,对方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这个祁家从帝都抹杀,仿佛从未存在。这,便是强权的真谛!
与他平日里在学校、在国外黑手党里恣意妄为比起来,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仰之弥高!
自己与她的距离?
何止是天与地……。
祁俊忽然站起,嗤笑一声,神色冰凉地转身就走。
他发小,现在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见祁俊离开,赶紧给赫默鞠了一躬,不敢说一个字,瞬间跟了上去。
妈啊,这大概是他见识过的最震撼人心的情敌见面!
虽然,祁俊分明连“情敌”的入门都算不上……。
那两人一走,整个桌子倒是松快了不少。
冷奕瑶半倚着胳膊,对赫默轻轻一瞥,良久,轻哼一笑:“啧,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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