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昱正乐得看夜安离与冷奕勋内讧,这当口当着皇上的面为个丫环争风吃醋……有人想死,他正好看戏!
可惜,皇上似乎完全被绯云的话震住,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不错,小女反复验过好几遍,刘小主应该是怀有身孕的,而且至少不小于四个月。”
见皇上果然不知刘美人怀孕,绯云心中越发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一时有些犹豫,如果牵涉到皇室丑闻,还要不要掺合下去,她倒是不怕死,就怕连累姐姐绯玉。
还有身边这位大美人,虽然臭屁又毒舌,但到底给了她一碗安稳饭吃,她不能恩将仇报啊。
“不可能,臣查探过,刘美人不可能怀有身孕。”白发苍苍的老太医上前一步,跪下道。
皇上冷静地坐下来,沉声道:“小姑娘,你可知君前奏对,若是虚言枉骗,会是何罪?”
绯云摇头,她又没读过锦泰的律法,她的话在前世可当案情参考,具体要用仪器实查才行啊。
“皇上,小女反复按压过死者的腹部,她的腹部很胀实,刘美人已死超过三天,尸僵早就消失,她腹部里如果是脂肪或是肉瘤的话,应该很柔软,只有怀有身孕,才会是胀实的,因为四个月大的小孩子有骨有肉,摸上去会是硬的。”
“脂肪是何物?”夜安离懒得离冷奕勋,更不想让冷昱看戏,瞪了奕勋一眼后,默默擦干发际上的茶水,问道。
“肥肉。”
“噗呲!”贤妃实在没忍住,忙掩了嘴。
“脂肪这名称倒比肥肉雅了许多。刘太医,朕命你再去查探,看刘美人的腹部是否如小姑娘所说。”皇帝因贤妃这一笑,脸色缓和了些。
“你不是在理国公府将世子冷书宁的小妾剥尸么?皇上,也不用刘太医去查了,就让小云姑娘剥开尸体的肚子一看不就明白了么?”冷昱突然说道。
贤妃和夜安离听了都脸色一沉,冷书宁之死,理国公上报皇上,说的是急病暴亡,实情在府里都是封了口的,贤妃因是理国公的女儿,而被告之。
彩霞被剥尸一事,冷昱又如何清楚?
只有冷奕勋脸色如常,似乎这事与他无关。
“哦,小丫头还敢剥尸?”皇上也很震惊,倒没去细问理国公府之事,“若对查凶有益,朕便准你去剥尸查验。”
得了皇上的恩准,绯云要来一应工具,又给自己带上防护手套和面纱后,才动刀剥开刘美人的腹部,果然从肚子里取出一个还未完全成型的婴儿。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两位太医早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
宗人府大堂寂静如夜,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轻缓,高堂上坐的那位脸色太阴沉,又半晌没有作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绯云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帝王的严厉与威压。想想刚才自己只凭意气做下的那些事,无一不是可以掉脑袋的。
“退散,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议。”皇上说罢起身。
众人皆愕然。
夜安离不甘心,刚上前一步,就被他身后的部下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皇上竟然没有惩罚两位无能的太医,更不想继续追查刘美人的死因,这太让人意外了,刘美人怀的可是龙种,皇上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却这样没了,就算不在意刘美人的生死,也该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两位太医手脚发软,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经过绯云时,刘老太医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淑贵妃冷冷地看着贤妃:“真是辛苦妹妹了,这么大的阵仗,可惜没什么结果啊。”
贤妃似笑非笑:“贵妃姐姐这是什么话,岂会没有结果呢?至少,没人再敢说本宫杀母夺子了,皇上圣明,定是能判断谁忠谁奸。”
淑贵妃笑得柔媚:“那妹妹咱们就走着瞧,看皇上更信重哪个?”
淑贵妃如风摆柳般走了。
贤妃嘴角微微翘起,一手搭在正要离开的冷奕勋肩上:“好弟弟,你这就要走了么?难得来宫里看姐姐一回呢。”
冷奕勋象触电一样拍开她的手:“娘娘请自重。”
贤妃撅起小嘴:“阿奕,咱们是姐弟嘛,姐姐疼你还不行么?”
一抹绯红自冷奕勋如玉的脸颊上迅速晕染开来,他难得苦下脸来:“你有事不妨直说。”
贤妃笑道:“乖,你低头,姐姐跟你说几句私房话儿。”
说着扯住冷奕勋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冷昱没心情看这两姐弟秀亲情,他似乎也很不满皇上对此案就此不了了之,甩袖离开。
夜安离却是若有所思,吩咐两位属下清理刘美人的尸体,离开时,看绯云立在原地发呆,拍拍她的肩,柔声道:
“莫想了,皇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可是人命关天啊,一尸两命,就这么着了么?”绯云郁闷道。
“小丫头,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贤妃看着殿外阴沉沉就要下雨的天,叹了口气。
前世也没少看宫斗剧,宫里只有权谋手段,人命确实不算什么。
绯云心情越发低落,就想快些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夜安离看她难过,沉吟道:“你……若是有难处,记得找我。”
“找你做什么?她没主子的吗?”冷奕勋扯过绯云。
“阿奕啊,小云着实不错,姐姐跟前就缺这样能干的,不如你留她在宫里陪我?”贤妃笑着说道。
“不给!”冷奕勋将绯云拽在身后:“你才说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她虽又蠢又笨又丑,到底是我的丫头,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哪里又蠢又笨又丑了!
绯云恼火在他身后挥拳头。
贤妃看着就笑:“怕是由不得你不给,明儿本宫就召母亲进宫,我记得绯云是母亲的陪嫁家生子吧,契书应该在母亲手里,母亲定不会拒绝我的。”
冷奕勋微眯了眼:“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