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陪着七王子逛花园,上了假山,登高望远,但月牙目光所及之处雾蒙蒙的一片,没有阳光,没有蓝天,月牙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七王子倒是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七王子说北边那座城楼是大王子的王府,他自小就喜欢跟大哥在一起。大王子是王后所生,嫡长子,又是老好人,会照顾弟弟妹妹,文武全才,贤名远播。有望继承大统。
“那冥王为何迟迟未定他为太子?”月牙问。
“父王有意让我来做这个太子。”七王子道。他心里很清楚,冥王属意他来当这个太子,可是他的同胞姐姐又与生鬼私奔于凡间,丢尽了皇族的脸。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不宜再提让七王子当太子的事了。当然,这些内情是她母妃萧娘娘告诉他的。他原本不敢以实情告之月牙,怕她口风不严,遭人暗算,可是,他现在完全不必担心这些了。因为明天,她将是一个全新的月牙了。
月牙闻听,赶紧东张西望,怕有人听见。他们现居高临下,身边好像不容易藏人,这才放下心来。但免不了要提醒一句:“此话可别乱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此处就你我二人,有什么可怕的?”
“若是我一不小心说出去了。”
“你不会的。”
“我自己都不能确保,你又如何能保证?说不定我说梦话时就吐露出去了。”
“你不会的。”七王子又重复了一句。
七王子如此信任她,再次令月牙感动了一把。
七王子继续对月牙介绍。说东边那簇黑山林,是三公主府,三公主是他的同父同母的姐姐。三公主是冥界的四大美女之一。她被许配给魏相国的大公子魏将军,魏将军三年前去边僵平叛了,一年半载回不丁家。三公主深居大宅,寂寞难耐,跟一只男鬼私奔了,后来经查,他们与人调包,去凡间投胎了。从此,人鬼殊途,冥皇族在族谱上已除去她的名字。家丑不可外扬,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冥王告诫皇族众人,谁敢再提三公主,幽闭一年。七王子为此忧伤了许久,他的母妃从此在人前也是谨言慎行,以防再犯众怒。
他们开始拾级而下假山来,七王子走在前面护卫着月牙公主。假山下是一片茂盛软绵的草地,草地不远处有一方池塘。他们坐在草地上看池塘里的鸭子们戏水,有趣极了。
“你们可以查到三公主在哪吗?”月牙问。三公主的事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父王的书房有一块阴阳镜,可以察看阳间的事。只是没人敢在父王面前提起我姐的事了。”七王子答。
“等你当了冥王,就拥有掌管阴阳镜的权力对吗?”
“按理说是这样的。”
“那你就去争取做一个太子啊。”
“你是不是真的想做我的太子妃啦?”七王子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没有的事!我身为东海公主,经过此番变故,沉沦至此,深知权力的重要性。有权力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当年月牙下凡杀人,是她的二王兄上天宫告的密。不久,太白金星来传旨,说要把她关进囚仙牢。君命难违,她的父王只能把她交出去,以保一方太平。
她遭到惩罚,理所应当。而站在人情角度,他的二王兄应该受到家族惩罚,可是,他没有,就因为二王兄是蛇王后的独子。父王就是太软弱了,被王后的枕边风吹了之后,没有一点主见。
自此,月牙就想,有朝一日,等她升仙回东海,她要当水晶宫之主。她要审判蛇王后和她的那个二王兄。
“竟然,你也如此说,那我就放手去搏一下。”
月牙欣慰地笑了笑,不说话了,专心地看起鸭子们划水。想起人间诗人骆宾王写的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首咏鹅诗是一幅灵动的美景图。可是此时,水中是鸭子,不是鹅。还有水是透明的,不是绿色。鸭子没红掌,只有黑掌。一切都是黑白画风,叫人压抑,真无语。
但是,对于土生土长在此七王子,觉得一切很自然,很优美,放眼过去就像一幅幅水墨画,干净纯粹。
坐了一柱香工夫,他们就起来了,继续游园。绕过这池塘,进入一条林荫小道,弯弯曲曲,都是鹅卵石铺就的,总共有二三十米长吧。出了这片小树林,就看见前方有一个农家院。
农家院有矮矮的篱笆护栏,围着三间茅草屋,可能是客厅和卧室。一东一西还有两间独立的小屋,看那情形,一间是厕所,一间是猪圈吧。三间正屋是土泥夯筑的泥巴墙,靠墙立着一杆竹篙架,是晾衣服用。屋檐下挂着数串辣椒,一把大蒜球,还一大串干玉米棒,真是有意思极了。月牙来七王府这许久,却不知有这么一个别致的所在,恍如隔世。
“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我喜欢。”月牙喜道,一蹦三跳地往小院子奔去。
“喜欢,就在这里住下吧。我猜你就会喜欢的。”七王子在身后喊道。
“好啊!”她想也没想随口一句答应了。七王子听后也满心欢喜,紧跟其后。
远望过去,从门窗透出来暖暖的烛光。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了。中间那间屋子是厨房兼饭厅,是李清和一位老奶奶在布置酒菜。
听到院里的动静,李清他们一老一少迎出来,先向七王子行礼,再向月牙问安。
“月牙,这位叫李阿姨,是李清的母亲,也是我的奶娘,她就是这个农家小院的主人。”七王子介绍道。
月牙赶紧向奶娘飘了一个万福。道:“李阿姨安好!您把这小院打理得十分喜人,我看一眼爱上了。”
“想必这位就是月牙姑娘了,听七王子常提起你。果真是一个标致的人物,美若天仙。小嘴还挺甜呢!”
双方寒暄过后,七王子和月牙就被让进了厨房,首先看到屋里摆了一桌酒菜,菜品丰富,香味扑鼻。屋里靠角落有一个烟囱管的土灶。灶旁有一个大水缸,灶的另一旁有小方桌,上面放着木盆、砧板和菜刀。
李奶娘招呼七王子和月牙入座,悄悄地嘱咐一些秘事。说你们随意。然后拉着李清到屋外院子里去了,时刻准备着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