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恐怕没有比白紫更倒霉的人了!大前年,温和忠厚、开明慈爱的父亲去逝了;去年,勤劳无私、爱女如命的母亲也去逝了;今年底,白紫的养女小圆圈突发恶疾,不幸夭折。白紫接连遭遇亲人失去的悲痛,近日来神智恍惚,茶饭不思。她的奶水骤减,无法喂养小紫恩了,现在小紫恩全部依靠牛奶养着,她多数时候都是由保姆和碧清在照料。
晚上,白紫站在小圆圈卧室的窗前发呆。夜风微凉,吹着她两鬓的头发往后飘起。她穿着一身睡袍,显得有些单薄。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觉察外界的沁凉。
苗恒轻轻地走到她身边,问道:“又在想小圆圈了?”
“她还那么小就走了,一个人去到那个没有阳光雨露,没有鲜花色彩的世界。想想就叫人痛心!”
苗恒伸出手臂过去揽着白紫,于是,她顺势靠近他的臂弯里。
“小圆圈早就该回去了,这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她原本是冥界的冥王。因为一己怨恨,不惜让出冥王之位,投生做我们的女儿。”苗恒面无表情地说。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啊?”白紫一声惊呼,心里非常的震撼,却说不出一句话了。
“是真的,我早就有所察觉。当时小圆圈一看到我,就认出我的元神是猫仙,可见她不是普通的元神。所以,有一次我到冥界去办事,还趁机去查了一下她的底细。其实,她不是来做我们女儿的,是来报怨的。上一世,当她还是老冥王的七王子时,是一位男子哦,你做过人家的侧妃。而我呢,硬生生地从他手上把你抢过来了。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才投生到我们家,让你成天伺候他,每天霸占你的身心不说,还要来揭露我的真面目。”
“你竟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以,你就想以这世恩情感化她,结束这场恩怨?”
“嗯。”
“你说,看小圆圈平日作为,她并不通上一世的人情啊!怎么会知道报怨呢?”
“他喝了孟婆汤,内身没了记忆。但冥界皇室血统的元神投生之后会残留记忆。我猜小圆圈正是被我感化了,才早早结束报怨之路。”
“如此说来,我可以淡然面对她的离去了?”白紫又陷入对小圆圈的追忆当中。
苗恒心想:小圆圈的事,你能释怀就好。
可是,现在,真相曝光对于白紫来说更加悲凉了。多年母女情份化为虚无,女儿竟然是一个讨债鬼!!原来人世间,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天道轮回,看透了这一点,她也就生无可恋了。
他们静默了很久,还是苗恒事先打破了沉默,他说:“夜深了,我们回房休息吧。”他一边伸手去把窗户关上。白紫没说话,呆呆地跟随他进主卧室去。
上床前,白紫问苗恒:“我睡不着,我上次买的安眠药在哪?”
“在楼下客厅茶几的抽屉里。要不要我去拿?”苗恒急欲掀被子起床。
白紫一把摁住他的手,道:“我来,活动可以让我早些犯困。”
苗恒没有坚持,随白紫去了。片刻之后,白紫回来了。苗恒看到她两手空空,便问:“没看到药吗?”
“看到了,我已经服过药了。”白紫过来之后,直接上床睡觉。
“那就早点睡吧。”苗恒道。
“我还不想睡。”
“那我就陪你说会话吧。”
“不要说话……”
白紫叫他别说话,亲了一下他的脸,接着抓住他的手放进自己胸前的衣服里……
清晨,一缕美丽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光束中可见空气中的尘埃粒子悬浮着,光束外一点也看不见尘埃粒子,感觉空气还蛮清新的。阳光洒在窗前的空地上,地上显示出横七竖八的窗棂影子。房间里很亮堂了,刺激苗恒刚想睁开眼又眯上了。他伸手去摸白紫道:“老婆起床了,太阳都晒到——”
“屁股了”三个字还未说出口,苗恒的手似乎被电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缩回来了。他好像摸到一个硬硬的、冷冷的人了。他不敢相信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白紫仰面躺着,闭着眼,嘴角微漾着笑意。
苗恒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白紫已经走了,很安详地走了。
昨晚睡前还好好的,她没有不适,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苗恒抱着小紫恩立刻下楼去报丧。厅里空无一人,他一眼暼见矮茶几上有一个小瓶子拧开了盖子,倒在茶几上,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原委。这时,他听到外面有声音,走到大门口一看,看到苗三在院子外面指导小菜苗跳绳呢。
“苗三,你过来一下。”
“哎!”苗三随口答应道,他又嘱咐了小菜苗两声,“要有节奏感,心里默数‘一、二、三……’,找找感觉。”
“好的。”小菜苗气喘吁吁地答应着。
苗三走到苗恒面前,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大哥,早啊,你找我有事吗?哦,我猜是小紫恩有事,对不对?”
“苗三,你嫂子走了。”
苗三本想问“她去哪了?”,但苗恒肃穆庄重的神情告诉他——嫂子已死了。
“怎么回事?”
“应该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的。”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你好好守着这个家,我算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可以守着老婆孩子到老。我先去追你嫂子。”
“行!”
苗三接过小紫恩。对苗恒道:“大哥,你保重。”
“你也是,一人在世多加注意。”
然后,苗恒回自己卧房去了。
苗三立刻去厨房找碧清。
“什么?!”
碧清听到大哥大嫂双双离世震撼不已,吓得脸色死灰、惊慌失措间,手中的锅盖“哐当”一声扔了。
“不必惊慌,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你们这些做神仙的真是无法理解,孩子给我,你去料理他们的后事要紧!”
早饭后,亲友陆陆续续到来,接着殡仪馆车子来了……三天后,在殡仪馆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而盛大追悼会,流程很简单,但参与者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