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他吧,你等我回来。”烛龙给妻子盖了盖被子,无奈的起来身,衣服随便穿了穿,顺手从枕头下面摸了支发簪,随挽着头发就出屋了,睡眼惺忪的打了个招呼:“云中兄,早啊。”
云中君在厅堂中端坐,潜虹已为他奉了茶,泠泉也端了小点,烛龙从女儿手里接过点心:“泉儿真乖,爹来,你回屋吧。”云中君斜了他一眼:“你是有多累?还没你家孩子起的早。”烛龙轻轻一笑,没说话,云中君却见他头上簪了一支双股的珍珠金钗,珠花还颤巍巍的,也是被逗笑了,随手就给他拔了下来:“你这怎么回事,大老爷们,这么臭美吗?”烛龙从他手里轻一抽就给夺了回来:“拿来拿来,蝎子屁股你也摸摸,还不是你这圣驾来的突然,别了一支她的。”
云中君看着他手里的金钗:“好看。”烛龙勾唇一笑,摇了摇手里的珠钗:“我也觉得,挺好玩的,诶,你要吗?”烛龙咬了口点心,小声说着:“我们给天后娘娘进贡一些吧,你拿着去送,你哄哄她,叫她给你生个二宝,七年你就碰人家两回,这也太疏远了。”云中君眼神有点躲闪:“我俩一直不太好,你俩是怎么维护的?”烛龙随吃着糕点随是笑了,赶忙摆手:“我不讲,姑射上次都打我了,不叫我跟你说荤段子。”云中君也是眉头一拧,用手指点着桌子:“谁要听荤的,我是说你俩感情上,是怎么维系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朱鹮。”
烛龙左右瞧了瞧,孩子们已退下了,佣人也避让了,小声凑近了说着:“你要真问啊,怎么讲呢,你见没见过龙族或者羽族求偶?”云中君不解,摇了摇头,但过了一会又点了点头,烛龙纳闷:”你到底见没见过啊?算了,来,我院子里有鹤,最近正好是繁育期,你过来看看。”
烛龙自退位之后闲情雅致颇多,除了带孩子就是养鸟,先前院子里的老鹤也都已修炼得了人形,入了升明殿继续服侍,如今院里的数量更多,有个十七八只,都是原先几只老鹤的后代。
此时的确是仙鹤的繁育时期,青年的雄鹤时不常会打上一架,烛龙便命人把雄的捉了,关起来暂时单独饲养。烛龙领着云中君往后院走,到了鸟舍讲解着:“院里溜达的这些多数是新生的雌鸟,那边还有一对一对的老鸟,新的雄鸟我都关着呢,鹤的习性是一夫一妻,一生就只会寻找一个配偶,找到之后便会安稳下来老老实实,但新的雄鸟为了竞争是非常好斗的,打起来恨不得至死方休,所以都关着呢,我给你放出来一只你看看。”
烛龙走到鸟舍前拿了一串钥匙,选了一把,开了一间鸟笼,引导着它,来了院里,那雄鸟羽毛光洁黑白分明,头上的丹顶绒绒的,鲜红的像要滴出血来,烛龙赶紧退下场来,跟云中君小声说着:“你等着看啊,看他喜欢哪一只,他就要开始了。”
果然,那雄鸟在院里巡视了一圈,突然就在一只小雌鸟身边停住了,小雌鸟正在梳理羽毛,抬头看他过来有些紧张,那雄鸟十分的优雅,先俯颈一鞠将双翅抖了抖,又将双翅抬起,挺胸抬头亮出了美丽的羽毛,见那雌鸟没有躲闪,便围着她轻快的踢着步子,上下左右的飞舞,展现着他健美的姿态,但看样子雌鸟有些不够喜欢他,扭扭头就走了。
云中君叹了口气:“这有什么特别,两只这不是没在一起,散了。”烛龙微微一笑:“雄鸟固执,你再接着看,一般会打动雌鸟的。”果不其然,雄鸟开始抖着双翅,昂起脖子,高声低声的转换着鸣叫,像是首情歌,踮着脚爪紧紧追随在雌鸟身后。就这么唱了一刻来钟,雌鸟果然回头了,定定的瞅着他又演唱了一会,竟也慢慢抬起双翅,与他互动着,一起翩翩起舞的鸣叫着,然后回过身来,把尾巴翘的高高的,轻轻脚下踏着小步,静静等着雄鸟飞到她身上,算是同意了。
“这俩配一对了,过些天应该就会产下鸟蛋,你瞅明白没?”烛龙问着他,云中君脸色一沉:“怎么,觉得我像只不会求偶的鸟雀吗?”烛龙凤眼一瞥他,微微一个坏笑,小声说着:“不敢这么说陛下,我只是想说,感情这东西,一半是爱,一半是欲,哪个都缺少不了,没有爱便是强迫,没有欲便是虚伪。”云中君点了点头:“说得好,但是我想问问你,这鹤群,可有求不到偶的?可有求偶之后又另结新欢的?”烛龙想了想,心里有些嘀咕,便暗示警告着他:“仙鹤固执,确实有求不到偶的孤独老鹤,但正是因为他们忠贞,除非丧偶,鲜少另行结合,更不会惦记旁人的伴侣。”云中君听明白了,索性挑明了好自证清白:“你咋心眼那么小,我没养过,就是问问,你这借着鸟兽来骂我是吗?谁惦记你的伴侣了,我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叫你给扯远了,你去把姑射唤出来。”
“露儿。”烛龙拿了一套亮青色的新衣裙,捧在怀里坐在床边,俯身亲了姑射一口,亲昵的唤她,姑射等他也不回,已经都睡着了,揉了揉眼淡淡一笑:“回来啦,是要继续吗?”烛龙笑了,无奈的一叹:“哎,午睡的时候再来吧,轰不走那云中君,非要叫咱俩一起说事,你起床吧,之前给你做的新衣正巧送来了,你试穿一下看合身吗,嘿嘿,里面这件肚兜是粉红色的,我喜欢。”姑射脸一红,从被窝中探手将衣服接了,翻过身去,慢慢坐起来背对着他,一件一件的将新衣穿好了。
姑射理了理裙带,又接了烛龙递来的珠钗,随手挽着发出了门:“老家伙,有何事非要问我?和我男人说不得吗?”云中君见她这闲适又率真的样子,心里一热,有些心思,真是不能说,不能想,却也不能忘,就这般静静的望着她落座,望着她拉着丈夫的手,她眼里的柔光,这些和自己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