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是不敢贪功。”李默琪笑道,“这其中的确有一次是对方派出杀手,刚刚来到涂玉荣家门口,就被我们的人发现,那个家伙是网上逃犯,这一次也是罪有应得,刚好潜伏监视涂玉荣的干警认出了他,当场把他抓获。
通过这件事,我们将计就计,干脆借助先前的布局,营造出一系列的东西,没想到涂玉荣那么不经吓,仅仅是窗外魅影就已经吓得住进医院,其实那家公司还为她准备了几道大餐,结果没有用上。”
几天后,落网的几人纷纷开口,这种窝案,只要有人招认,再想抵赖没有任何意义:“我在燕京市购置了几处房产,所有的赃款赃物全部在那边。”
在燕京市警方的协助下,从陈伟文的几处房产中,起出现金数百万,古董字画若干,有价证券若干,银行存款若干,总金额达到三千余万元,基本上和在王凤山的家里发现的赃款赃物相当。
领着专案组成员一处处起赃,陈伟文整个人都木木的,一生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就在这几天变成了沉重的负担,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陈伟文不是没想过隐匿一点东西,他没想到警方似乎早就知道几处窝点,先期布控的效果展现无疑,如果没有先期监视,陈市长在燕京市的房子很可能会遗漏下几栋,那对于专案组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我我没有钱。”涂玉荣是最早交待的,却也是团伙里最穷的那一个,“我三千余万元全部投资股市,现在现在剩下不到一千万的市值。”
不能不说,华夏股市长达六年的熊市,给涂玉荣带来不小的伤害,她的神经衰弱实际上就是炒股后得上的,这个女人一直渴望在股市上一夜暴富,全没想过,自己三千余万元已经是一个富婆了。
涂玉荣基本上没有现金、古董、存款,女人供出平振凯在乡下有栋别墅,这栋别墅别人不知道,平振凯已经坦白的赃款赃物和前几人相当,似乎完全可以过关,却没想到被同伙出卖。
胡蓓芳是最难啃的骨头,女人一再声明:“我冤枉,当年是被平振凯等人胁迫作案,他们曾经拍摄过我的不雅照片,稍有不从就会以公诸于众相威胁。”
李默琪很恶心这个女人的表演,从掌握的口供来看,她才是这个团伙的智囊,李市长单刀直入,根本没给女人留下幻想空间:“为什么杀死王凤山。”
“呜呜呜,我没有杀人。”女人痛哭失声,她的表演十分精彩,如果不是先期有了同伙的口供,没准就会被她蒙混过关,“王凤山是我的爱人,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全部家当都放在他那边,怎么可能去杀他。”
这件案子中,实际上现在只有王凤山的死是一个谜团,团伙成员都认为是胡蓓芳杀了王凤山,否则几个人不会对这个女人畏如蛇蝎。
问题是女人咬死口不认账,这种大案子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某些公检法的代言人炫耀自己零口供定罪,实际上正是对法律尊严的践踏。
案件侦破之初,刘枫就一再要求,一定要办成铁案,一定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李默琪对刘书记的话言听计从,整个审理过程全部录像,务必做到按章办事,绝对不给罪犯翻案的机会。
只是王凤山的死,无疑是这个案件的转折点,如果不能找出真正的凶手,不能复原王凤山死亡的整个过程,这件案子还是会留下遗憾。
专案组再一次找上陈伟文,现在案件中其他人都已经认命,陈市长很是配合:“这个女人最是狠毒,釜底抽薪就是她想出来的主意。”
陈伟文激灵灵打个冷战,仿佛面对胡蓓芳一样,李默琪皱皱眉:“你们有证据吗,比方说当时的谈话录音,比方说其他可以证明的东西,如果没有这些,胡蓓芳是胁迫从犯。”
“没有证据。”陈伟文翻个白眼,对此他也是满肚子的懊恼,那个女人恐怕很早就想到了这一天,“那个女人异常精明,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这倒是非常中肯的评价,这几天和胡蓓芳打交道,比以往任何一个案件都累,不只是李默琪有这种感觉,专案组每一个成员都有这种感觉:“照片的事情怎么说。”
“照片是不是存在我也不清楚。”就连陈伟文也承认,“据说有那么一张,不过听平省长说那照片拍摄自一次特殊聚会,那个女人很享受的,当时她是晚会的中心。”
特殊聚会,这倒是很新鲜的线索,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提过什么聚会,很显然,聚会的背后还会牵涉一些人:“那次聚会都有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都有什么人呐。”陈伟文咂咂嘴,要一支烟吸上,“对我而言当时化妆舞会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据说那女人兴奋过头,脸上的伪装脱落,大家才知道是她,否则谁敢碰她,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不过到了平振凯这边,这位一口否决了照片的存在:“不要听那个女人胡说,没有什么照片,这件案子最初就是她鼓动我们做下的,记得当年她还是洪江市民政局长,刚好上面搞低保金试点,她就鼓动我到上面申请试点名额。
按照女人的说法,这个试点将会大有赚头,首先这个低保金名额不确定姓,就有很大艹作空间,再一个低保金领取的规则也是我们制定,这其中有太多的漏洞,甚至我们作为规则制定人,也可以刻意制造漏洞······”
这些话另外几个人的口供也是大同小异,看来胡蓓芳还真的是团伙中狗头军师一样的存在:“这些年你们下发的低保金和领取的低保金,有没有一个准数。”
平振凯吸一口烟,长叹一声:“通常我们是按照五五开的原则,给自己留钱,实际上到了下面,那些人还会有小动作,估计真正发放的低保金,不会超过总金额的三成,而且领取的对象,也未必就是真正的低保对象。”
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吸血鬼,这是所有人的想法,明明是国家为了救助弱势群体,拨专款给低保户,但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却被层层盘剥,真正需要的低保户所得寥寥。
很多政策都是这样,原本国家制定的富民助民政策,在执行过程中,总是会缩水走形变质,那些把国家给予的补偿款当成私家银行的干部,根本无视贫困阶层的困顿,他们的心中不要说有没有老百姓,甚至早就没有了人姓。
“这就有点意思了,看来照片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平振凯连上亿元的贪腐都认了,几张不雅照却不敢承认。”刘枫冷冷一笑,“问题关键还是在胡蓓芳,这个女人肯定还掌握平振凯很多秘密。”
李默琪苦恼的叹口气:“现在各方面压力很大,这件案子只能是先进入起诉程序,不可能因为胡蓓芳是不是主犯继续耽搁了。”
“也罢。”刘枫出身狱警家属,自然知道余罪一说,“也许将来到了监狱,还能挖掘出余罪说不定。”
丁思芸想了想,问道:“这件案子到底涉案金额多少。”
“胡蓓芳存放在王凤山那边的、平振凯暂时交待的,陈伟文交出来的,就已经达到一亿两千万元,这还不算下面那些小喽啰贪墨的款项,实际上他们贪墨的,不只是洪江市低保金,还有很多省级民政部门下放款项。
这其中平振凯是关键,当年他在民政系统长时间任职,可以说是从民政部门一步步走出来,胡蓓芳、陈伟文和涂玉荣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干部,死去的赵石,昏迷中的鞠云芳,赵石曾经是平振凯担任民政厅厅长时候的专职秘书。”
刘枫眯起眼:“这就是发生窝案的关键所在,一个人长时间任职地方,势必会形成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身处这些势力的纠缠中,纵然是想要清清白白做官,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实际上华夏上千年的文官政治,早就形成了流官制,虽然流官制未必是杜绝[***]的灵丹妙药,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最大限度防范地方官和地方豪绅、巨贾勾结的事情发生。”
“其实当年平振凯在民政部门还是做过一些贡献的。”李默琪感慨到,“我们审问的时候,这个人对民政系统的东西如数家珍,据他说,很多民政工作的创新,都是他主持的。”
“这个败类。”丁思芸恨声道,“他是在炫耀自己的政绩吗,如果做点贡献就可以贪腐作为回报,恐怕刘书记就会是天下最大的贪官。”
“咳咳咳。”刘枫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个女人说话简直不经大脑,搞不好是有意整蛊自己,果然,小女人满眼坏笑,刘枫只能感叹自己遇人不淑,偏偏没有办法和女人计较。
对于丁思芸的说法,李默琪和倪晓泉都选择姓遗忘,人家和刘某人打情骂俏,那是有着多重资本来着,无论是级别还是家世,都足以在刘某人面前昂着头说话,两个人的关系更是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