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教会在很多年前就被圣光教廷定义为邪教,然后进行了全面的清剿,在近百年来,同盟中几乎没有任何关于末日教会的消息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至于末日教会留下的主要文字《末日经文》,也早就被圣光教廷列为了禁书,多年前就进行了全方位的销毁,任何藏禁书的人都将被认定为邪教徒,所以如今世间,几乎找不到《末日经文》,上面记载了什么,也成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诺克斯所得知的关于《末日经文》上的预言,是否是真的《末日经文》上的记载,还是民间的谣传,这都还不能确定,即便真是上面的记载的原文,这预言是注定会成真,还是危言耸听,也无从得知。
但无论怎么说,天坑中出现的怪物的形象,和诺克斯调查到的信息相吻合,这就让末日预言多出了一些让心信服的依据。
山燃树倒,海水枯竭的末日景象会不会到来,圣光教廷能不能顶住,林恩不得而知,但是从教廷的举动来看,他们至少是知道情况的,也有在行动。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诺克斯预料的一样。
林恩回到从马场回到城堡之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教廷的人在昨夜到了巴希山。
来的是教廷裁判所的执行者,就像当年诺克斯去蜥蜴沼泽时看到情况一样,裁判所封锁了巴希山天坑周围很大一片区域,
根据教廷以往的惯例,在裁判所解除封禁之前,这片区域都将是同盟禁区,任何人不得踏入。
在这个皇权神授的世界,教廷的权利高于一切,不管是任何地点,任何时间,裁判所介入调查,所有人得退避,没有任何理由。
教廷的裁判所既然来了,那么天坑的危害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是守备军牺牲的那一百多战士,还有那些不幸丧命的工人,让林恩为此感到惋惜。
当然,林恩也不会楞到要去向教廷要个说法,裁判所行事,什么时候需要给别人理由?
据说当年教廷清剿末日教会时,查到了帝国一位老牌侯爵的家族与末日教会有牵连,裁判所的执行者公开抓捕了那位侯爵与其家族的所有成员,不管是对于帝国还是同盟,裁判所都没有给出任何理由,传闻,老侯爵在被带走时,高喊“我为同盟流过血,我为帝国尽过忠,我要见陛下……”,然而无论是同盟,还是帝国,都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皇室也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很久后,教廷把老侯爵架上火刑柱的时候,才给出了侯爵家族暗通邪教的罪名,那时候所有人才知道了当初裁判所当初抓人的目的。
除了为战士和工人感到惋惜,对于卡利亚斯和罗南公国之间的商路,林恩也感到很遗憾。
出现了这样的事件,这两个多月来的施工就算是白费了,而且出现了一个天坑,巴希山的其他地方还能不能动工,也成了问题。
林恩和罗南公国驻日升城的大使见了一面,一番话下来,全都是遗憾。
如果不能从在巴希山上修建出一条公路,那么罗南公国和卡利亚斯之间的交通就会糟糕,要么像之前克里夫大公子来时那样硬生生翻山而过,要么借道安条克行省,无论哪一种方式,都会让交通效率降低,运输成本增高,对于两国之间贸易往来是致命的打击,可以是让两国之间的还没有形成的商业规划,胎死腹中。
就在林恩纳闷的时候,三合镇却送回来了新的消息,说是裁判所的教士找到他们,告诉他们巴希山上的路可以继续修,不过要偏离一下原来路线。
为此,裁判所还给划出了一条安全的路线,说是在这个路线上修路,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这消息让林恩大喜过望,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经历了一场灾难,人虽然逃出来了,但是所有财产都在灾难中覆灭或是遗失,就在自己心里安慰自己,命保住了就好,财产都是身外之物的时候,却有人捡到了你的钱包,然后交还给了你,里面有不少的现金和支票。
喜悦就是这样,是一种很主观的行为,代表的不是客观结果,而是结果与预期值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只要结果高于预期值,就会很让人很高兴。
林恩在高兴的同时,连带着还有些许疑惑,传闻中冷漠无情的教廷的裁判所,居然会做出这样体量地方的事情,这让林恩对教廷的固有映象都有了些许的改变。
或许是因为身为穿越者,有一些惯性思维先入为主的原因,他以前对教廷的印象太过于偏执。
为此,林恩甚至觉得自己以前的一些判断,其实都不太客观,这是很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一位统治者来说更是如此,他对于某一样事物的感官,尤其是政治立场,基本上就会是卡利亚斯对其的态度,一旦自己不能保持清醒头脑,那么整个卡利亚斯都会被假象所蒙蔽。
有了裁判所这话,所有的后顾之忧就不存在了,在和罗南公国短暂的交流之后,修路的工程继续开始。
裁判所划出来的安全路线,在天坑西侧十三公里之外,这意味着之前的施工全部废掉了,连测绘工作都要重新开始,其中的损失堪称巨大,但是无论是卡利亚斯还是罗南公国,都没有没有表现出抱怨的意思,毕竟这个结果已经好过了心里预期。
随即,双方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新工程的施工。
卡利亚斯施工方的安排不变,巴希山筑路项目还是由黑铁建筑公司承包,退驻三合镇项目工程队,在得到指示之后再次前往巴希山,开始了新的施工。
第五工程队原队长布利,在救人的时候不幸坠入天坑,因公殉职,他的品格和精神得到了公司的大力传扬。
在新项目开工之前,项目部为布利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追悼会,来的人很多,那几个被布利和哈克亲手救上来的工人哭得稀里哗啦,在面对《工人日报》记者采访的时候,把出事当天布利勇敢的表现说得绘声绘色,还说了自己以前因为看他年纪小还对他抱有成见等等。
总之,在追悼会上,年轻的布利队长,成为了值得全公司,甚至是全卡利亚斯人学习的英雄。
而另一位幸存下来的英雄,和布利一起进行救人行动的副队长哈克,在追悼会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拒绝了上台讲话的活动,看了一眼布利的衣冠牌位之后,就离开了追悼会现场。
新的工程开始,哈克这次没有意外,顺利成为第五工程队的新队长。
但是在接任了队长职务之后,哈克状态却表现得很低迷,情绪上是如此,工作行动上也是如此。
不仅仅兴致不高,精神状态也一天比一天差,原本那个人到中年却不服输的豺狼人,现如今坐上了曾经期盼的位置,精神却变得十分萎靡。
这样的状态,自然是不合适继续当工程队长,但是因为是刚刚上任,而且又是之前事故中的救人英雄,所以哈克并没有被撤职。
项目部的人,甚至项目总监本人,都亲自找哈克谈过话,他们以为哈克是因为经历了之前的事故,导致心理受了些刺激,总监希望他能够尽快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为此,还给哈克放了几天的假。
事实的情况,和项目部领导所猜想的差不多,哈克萎靡的精神状态,正是因为之前的那场天灾。
哈克已经失眠很久了,从他松开绳子,从天坑峭壁上独自逃出来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天晚上一闭上眼,浮现在脑海的都是布利把绳子交到他手上时的场景,还有就是那个漆黑如墨的天坑。
哈克的精神越来越差,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真实,仿佛他真的又回到了当时的那个现场,布利又一次把绳子交给他,然后漆黑的“深渊”中传出阵阵低语,他又一次松开了绳子。
假期的休息并没有能让哈克的精神有所好转,幻视的情况反而似乎变得更加严重。
昨夜一整晚,哈克都没能入睡,在被幻觉折磨了一晚上之后,他终于迎来天亮,当阳光驱散黑暗之后,他感觉好多了。
队长所居住的,都是独立的工棚,哈克从床上下来,打算在房间里找一点吃的,他记得桌子上应该有一些昨天的剩下的面包,然而走过来时他却并没有看到面包,桌子上只有一张信纸。
走近一看,上面只写着短短一句话:“哈克,你为了当上工程队长,杀害了一个年轻的英雄。”
“不!”
短暂沉默之后,哈克发出了大声的怒吼,但刚刚吼出声,他就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还好,工友们都上工去了,周围并没有人。
哈克撕碎了信纸。
他是松开了绳子,但是绝不是因为像当队长,天坑的黑暗中,带着让人心悸的恐怖,周围的崖壁都在坍塌,如果不放手,他们三个都会坠下去。
这张纸上的字是谁写的?
哈克很愤怒,也很惊恐。
他不是杀死布利的凶手,更不是为了队长位置杀死布利的凶手,哈克一遍遍告诉自己。
夜晚降临。
工人们从工地上回到住处。
哈克在站房间门口,看着一个个从身前经过的熟悉身影。
哪一个会是写信的人?
每一个都很像,哈克无法确定,直到他看到了兰姆,兰姆在经过时多看了他一眼,还露出了一丝在他看来似有所指的笑意。
兰姆是事故那天,哈克和布利一起救上来的工人之一。
就是他,一定是他写的信,他在那天看到了自己松开绳子,他污蔑自己是为了地位杀人。
哈克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豺狼人的獠牙,在月色下泛起了寒光。
翌日清晨。
工人在棚屋外面的厕所中发现了兰姆的尸体。
另一边,哈克从睡眠中醒来,昨夜虽然只睡了半夜,但是却睡得出奇的安稳,那些该死的幻觉并没有来打扰他。
起床之后,哈克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脸色惊恐地看着桌子。
桌子上面又出现了一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