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博伦星,埃赫塔顿城,远东同盟总部。
总部外围工事的的哨塔旁,机械护卫的队列沿着墙体来回巡视,将总部和街市完全隔绝开。
黎明时分,太阳即将跃出地平线的时候,伊文的身影忽然撕裂虚空,出现在哨塔拉长的阴影下;他站在塔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唤来一名机械哨兵:
“人都到齐了吗?”
“还没有,您是第一位。”机械哨兵恭敬的回答。
“我似乎有点来早了……”
“是的,陛下,距离开会时间还有20分钟。”机械哨兵精确的回答。
“知道了,你回去吧。”
挥手支开机械哨兵,伊文轻轻握住最左拳,启动裁决手套,给自己换了一身常服;顺便修饰了一下容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然后朝着街市走去。
——既然人都没到,那我就逛逛街,溜达20分钟再说吧。
此时太阳逐渐从起伏的山峦下爬起,美丽的霞光为群山镀上一层漂亮的淡金色,埃赫塔顿城的绿化带一片片闪闪发光,像是染了金粉一样。
街道上大大小小的集市,也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贩熙熙攘攘地采购和贩卖着各种货品,不时能看到拿着玩具枪的孩子,在集市两旁的林荫道里打闹嬉戏。
镜湖四通八达的水道网上,早起的渔民划着渔船前往养殖区喂食,商船冲开碧波驶向吞吐货物的码头,一切看上去都显得井然有序;从高空望下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仿佛撒在湖面上的花瓣一样。
伊文寻着食物的香气,给自己点了一碗面食,坐进水道旁的船铺慢慢享用;他没事的时候,很喜欢钻到市井气息浓厚的地方,感受普通人的点点滴滴——这和体验生活和视察民情无关,他只是通过这种方法,怀念以前的自己罢了。
船铺里,坐着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看上去都是老顾客,即便吃的再慢老板也不会管。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围成自己的小圈子,然后一边分享着自己煮的茶水,一边品尝早点。
船铺的角落里,一个带着墨镜,穿着花格子休闲服,看上去非常潮的老人端着报纸感叹道:“这几天新闻可真劲爆,先是海洋行星爆发瘟疫,然后是联邦自导自演艾尔星大屠杀,现在是天之使徒普雷加入咱们远东同盟了……依我看这世道怕是要变了!”
“这样一来,联邦可就剩下三位使徒了吧?”另一位食客接过话茬说道。
“不,是四位!卡恩、赫尔德、卡西利亚斯,还有新晋的使徒伊西斯!”老人放下报纸,如数家珍的说了起来。
“伊西斯是谁?母星是哪颗星球?”那名食客茫然的问道。
“不清楚……他比较神秘,总之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老人解释道。
“不管伊西斯是谁了!总之单单以使徒的数量来算,咱们远东同盟已经占了上风啦!我给你算算——爆龙王巴卡尔、潜行者希洛克、火焰吞噬者安图恩、天骄普雷,还有咱们的太阳王!”
说到这里,食客骄傲的扬起下巴,面带崇敬的说道:
“不知不觉,咱们远东同盟已经有五位使徒啦!你瞧瞧,前几年咱们还被压的喘不过气,眼瞅着远东同盟就兴旺起来了!我是眼睁睁看着咱们美尼斯由弱到强,由强到超强的,简直跟做梦一样!只能说咱们伊文陛下水平太高,真希望他老人家与日月同辉,永远照耀这个国家。”
“可不是吗!?要是没有伊文陛下,咱们估计都是联邦殖民地的奴隶。”老人深以为然。
“别说殖民地了!要是没有伊文陛下,咱们能挺得过魔灾!?”船铺老板忍不住说了一句。
“挺不住挺不住!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比起恐惧兽,联邦人简直跟慈善家一样。”
“当年我们镇上有五百多户人,闹过魔灾之后,就只剩下了三户。”
老板这句话,算是激起了食客们内心深处最恐怖的回忆,令他们一个个的沉下面色,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
“诸神庇佑美尼斯,让伊文陛下带领我们度过了那么多浩劫……”潮装老人又感叹了一句。
“我听别人说……伊文陛下已经决心放权了……似乎是打算自废王位,将权力交给内阁,自己去养老。”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怎么可能!”
“胡说!”
“我不信!太阳王把国家治理的这么好,怎么可能突然决定放权。”
食客们像是被戳中了痛脚一样,一个个激动起来,并且大声呵斥那个‘乱说话’的人。
“接受现实吧,伊文陛下不可能永远统治美尼斯,他放权是迟早的事。”那人被所有人怼了之后,只是无奈的撇了撇嘴,并没有收回自己说的话。
“那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轮不到咱们管。”老板摇了摇头,打开蒸笼取出糕点,送到了身后的餐桌上。
“是啊,有什么好慌的!就算是放权,伊文陛下也会先把卡什尼联邦搞垮,才会安心放权。”一名食客点着头附和着。
“其实放权也行吧,但是帝国不能没有伊文王!”潮装老人啜了一口茶水,认真的说道:“不然谁放心啊?只有他老人家继续做太阳王,我才觉得踏实。我跟你们讲,要我纳税养那些官僚,我多出一个德本都心疼!但是要我缴赋供养太阳王,我可以把我的退休金都捐了!”
“您省省吧,太阳王这些年捐的私产,够几千个你的退休金。”
老板走到他面前,将一碗热腾腾的面食递到餐桌上,笑着说道:“尝尝吧,这玩意叫做面条,是伊文陛下最喜欢的点心,我可是花了好多功夫跟宫廷厨师学的!”
“我没点啊。”老人一脸茫然。
“我送你的!”老板洒脱一笑。
“那好!我尝尝!”潮装老人随即喜笑颜开,美滋滋的啜起了面汤。
“……”
伊文放下吃完的面碗,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老板,暗自感叹信息转播之快——自己只不过是偶尔开小灶吃吃汤面,没想到还引领了一波时尚,连王城的商贩都会做面食了。
“好吃!味道真不错!”
老头大口大口的咀嚼汤面,含糊不清的说道:“香!爽口!给我再来一碗,我付钱!”
“面好吃,茶也好喝。”
船铺的西北角,一名中年食客吃完早点,用餐巾纸抹了一下嘴巴:“咱们伊文陛下什么都好,就是……私生活……这算是他老人家唯一的瑕疵了。”
“……”伊文听的老脸一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确实属于私生活不检点的那种类型。
“废话!伊文陛下是太阳王,又不是太阳祭祀!有几个情人怎么了?”潮装老人顾不得吃面,立刻放下面碗,跟那个怼了起来。
“几个情人?你们不知道吧?”
那人眼看自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当即挺直腰杆,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上湖区那边,紫罗兰夫人早就怀了陛下的女儿!现在那孩子已经五岁了,看上去神似陛下,贵族们都说那是太阳王的私生女!你瞧瞧,光我知道的私生女就有一个,暗地里还有多少,谁知道呢!?”
“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潮装老人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陛下有私生女,陛下就有私生女!?我说你是我的崽子,你就是我的崽子!?”
“骂人干什么!贵族们都这么说……”中年食客被他骂的缩起头,委屈巴巴的说道:“上湖区那边都传遍了,人人都说紫罗兰夫人是陛下的秘密情人,为陛下生下了小公主。”
“上湖区那群贵族老爷是故意造谣,恶意中伤陛下!”
“我不信陛下会有秘密情人!他老人家想要增加后宫,还需要暗地里来?”
“肯定是造谣,那帮贵族老爷没有下限,你不应该跟着瞎起哄!”
食客们明显不信他的说辞,并且将这些事归结为造谣,纷纷谴责他不该听风就是雨。
那人被众人骂的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话,最后脱下上衣裹住头,一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跟着这名食客一起离开的还有伊文——他也很想知道,那个紫罗兰夫人和自己的私生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
“喂!你等等!”
尾随着中年人走到集市,伊文唤了一声,同时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我有事要问你。”
“你是谁?”对方狐疑的回过头,脸上写满了不明所以。
“你刚刚说的那个紫罗兰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的清楚一点。”伊文直截了当的问道。
“神经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现在要去工地了,请你别跟着我!”说话的同时,中年人挥手拍开他的胳膊,扭头就准备离开。
“等等!”伊文再度伸手摁住他的肩膀。
“你烦不烦!我警告……我……我……”
话说到一半,中年人的气势忽然矮了半截,表情也瞬间从怒不可遏变成了低眉顺眼——因为他看到了一根明晃晃的金条,看上去足有两百克的金条!!!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中年人目光锁定金条,笑容可掬的问道。
“紫罗兰夫人,还有太阳王的私生女……有关她们的所有情报我都要知道,尤其是她们居住的地址!”
“紫罗兰夫人就住在上湖区,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因为我对那里不熟悉。但紫罗兰夫人在上湖区非常出名,您去那边一打听,立刻就能知道她的地址!”中年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没了?就这点?”伊文蹙起眉梢,露出不满之色。
“有有有!当然有!”
中年人垂涎欲滴的看着金条,舔拭着嘴唇说道:“紫罗兰夫人是贵族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听说还是个风华绝代的万人迷,想要见她一面可不容易,必须得花钱!”
“多少钱?”
“那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是生怕这个答案令伊文不满意,中年人连忙补充道:“不过对您来说肯定是小意思啦!顺带一句,紫罗兰夫人可不是一个人,她经营着一家公馆,那里可以说是美女如云!嘿嘿嘿,最适合您这样的大人物去放松心情。”
这不就是老鸨吗!
老子会看上一个老鸨,还和她一起造人……生出了女儿!?
让老子知道这个谣言是谁造的,老子要把他全家发配到沼泽行星种土豆!
伊文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怒火中烧,握住金条的手稍一用力,便把金条捏成了一团金疙瘩。
“……”
看着他手里的金疙瘩,中年人吓得脸色苍白,却又惦记着这笔横财,舍不得就这么转身离开。
“拿去吧!”
伊文把金疙瘩丢到对方面前,随即转过身,化为一道迅速模糊的虚影,带着浅浅的涟漪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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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集市,伊文并没有立刻去找那个紫罗兰夫人,而是前往总部开会。
比起私生女事件,欢迎普雷加入远东同盟,与他签订军事盟约才值得优先处理的大事。
会议上,美尼斯帝国的盟国,全票通过了普雷及泰波尔斯星加入远东条约的提案。宣布泰波尔斯星将成为远东同盟的一部分,任何国家或者势力对泰波尔斯星发起进攻,远东同盟都会根据联合宪章第十一条行使集体自卫的权利。
在此基础上,远东诸国又就缔结集体友好互助条约的原则、组建联合武装力量及其统帅部等问题进行了协商,并取得一致意见。
会议结束之后,天之使徒普雷公开表示:所有曾经被联邦伤害过或者即将被伤害的星球,都应该和泰波尔斯星一样脱离卡什尼联邦,加入牢不可破的远东同盟。
私下里,伊文、巴卡尔、希洛克、玛特伽也和普雷达成了共识——远东同盟将在未来将伊西斯视为主要敌人,会通过包括战争在内的所有方法,消灭伊西斯,帮助普雷恢复力量。而普雷在恢复力量之后,则会成为他们对抗卡恩与赫尔德的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