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晴,晴,晴,今天也是个大晴天,明天也是。”
刚好方便这两天去县城办事。
“不过,往年十一月中旬张家村就开始下雪了,看来大旱灾现在已经出现端倪。”
“刚好,到时候去探探二哥的口风,看他怎么说。”
元熙心里想着,利索的起床。
早饭桌上,比以往多了一盆水煮蛋,今天负责主厨的大儿媳还有点恍惚,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都有点难以置信,就是这双手往锅里放了十几个鸡蛋。
“爹,攒了好几天的蛋就这么吃了?”
大儿媳的声音都有点飘乎。
“煮都煮了,不吃留着干嘛?”
元熙带头拿了一个蛋,“一人一个,吃吧。”
“以后啊,咱们家早上就这么吃。别舍不得,好东西吃进肚子里才最实惠。”
“爹,可是家里只剩下六个鸡蛋。”
大儿媳委婉的劝说。
“没事,不够就买。”元熙看了几个儿子一眼,“今天你们兄弟几个跟我一起去县城,再去隔壁叫上你们堂哥,行了,赶紧吃,还要赶路去县城。”
四兄弟想起昨天爹说的话,高兴的应下。
几个孩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鸡蛋,眉眼里都是喜悦,眼睛都笑眯了。
吃完饭,叫上隔壁的两个大侄子,先去村口,看看老根哥的牛车还在不在,在的话可以直接包车去县城,不用走路。
张家村离县城不近不远,一个时辰的路程。
元熙明显不想走路,花十几个铜板包个车不香吗?
“昨天忘记提前跟老根叔说包车的事情,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村口?”
“三叔,我昨天跟老根叔说了,让他在村口等我们。”
“大侄子,行啊,考虑的挺周到啊。知道你三叔不想走路。”
元熙赞赏的看了一眼大侄子。
爹还真是了解三叔啊!张兴心里感慨。
村口。
老远就看见一辆牛车停在那,上面躺着个人,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
“老根哥,我们来了。”
张老根坐起身,“老弟来了,上车上车。”
通往县城的黄土路,坑坑洼洼,牛车上垫了一层枯草,元熙依然被颠的眼冒金星。
一路下来,到县城时,元熙只觉得屁股麻木,没有知觉。
踉跄的下了车,在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站稳。
离城门口还有段距离,元熙等人下车后,张老根掉头打算回去。
“老根哥,你就这么空车回去,不等会儿?”
张老根看了眼城门口站岗的几个官差,小声道:“不了,最近不太平,我还是赶紧回去,要不是看在老弟你的份上,我是真不想来县城,最近打算就在乡里走走。”
“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小心着点。”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元熙转身走向城门口。
榆县是个小县城,城墙也不算高大,门口把守着四个官差,个个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身旁是几个箩筐,里面装满了东西,都是从乡下进城做买卖的人身上扣下的。
这个拿一点,那个拿一点,几个大箩筐装的满满当当。
排着队进城,很快轮到元熙几人。
“入城费一人三文钱。”
张磊一听瞪大了双眼,“昨儿个不还是两文钱?”
那个官差一听,不耐烦呵斥:“爱进进,不进滚。别挡着后面的人。”
元熙瞪了大儿子一眼,拿了十枚铜钱给官差,“官爷消消气,他还年轻不懂事。”
塞了钱,那个官差脸色都好看了些许,“这入城费要收多少,那是上头的大人物说了算的,咱就是看大门的,还能做得了那些大人物的主?”
“是是是。”
元熙又从兜里拿出二十一枚铜钱,交了入城费,带着人进城。
“爹,我……”
张磊惴惴不安。
元熙拍着他的肩膀,“没事,就当涨个记性了,下次涨点心眼。那些话咱们自己私下说说就行,别当着人官差的面说。”
“我知道了,爹。”
“记住教训就好。”元熙看向其他几人,“咱们先去牛市看看。”
牛市,是榆县专门卖牲畜的地方。入口处挂着木制的招牌,靠近就能闻到一股臭味。进去后,里面人来人往的相当热闹,到处都是吆喝声。
“健壮的小牛犊,五两银子,只卖五两银子。”
“来看看,刚成年的小母牛,……”
“上等的好驴,看看这眼睛大而明亮,还有这鼻子大而通畅,……”
“……”
元熙头大的看着在他眼里一摸一样的牛、驴,这不长的一样,除了身上的斑。他转头问道:“你们谁知道要怎么挑?”
齐齐摇头,他们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
那就只能凭直觉了,元熙眼神深邃盯着几头驴看,好似在思考什么大事。
卖驴的看了他们七人许久,杵在那也不知道在干啥。
“几位是要买驴?好眼光,我们家的驴都是上等的驴。你们瞅瞅这几头,这品相在这个牛市那是这个。”
卖驴的竖起大拇指。
见他们无动于衷,卖驴的又夸两句,一套话下来,最后问了句:“怎么样?几位看上哪头五两银子带走。”
一听价格,元熙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贵了。”
“哎呦喂,您去打听打听这个价格,整个榆县再没有比我这更实惠的了。”
话刚说完,旁边传来一声吆喝声:“品相上等的驴,四两银子一头,榆县最低价,快来看看啊。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啪”的一声,卖驴的摸了摸脸,若有其事的对着元熙几人笑的很真诚。
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很自然的开口道:“当然了,这个五两银子是前几个月的价格,现在只卖四两,真是最低价了,绝对没有比这更实惠的了。”
“快来看一看啊,上等好驴,榆县最低价,只要三两八钱,走过路过都来看看,错过了后悔终生。”
卖驴的脸皮一抽,他真的很想拍死那几个同行,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这不是破坏市场吗?
淦!
他内心声嘶力竭。
要不说做生意的就要脸皮厚,这唾面自干的本事,他掌握的很到位。
“看在您是真心想买驴的份上,这样,您出个价。”
说完,他得意的看了看四周,小样,跟老子斗。
“三两。”
元熙这个价格一出,卖驴的眼皮直跳,跟元熙对视一眼,发现他是认真的,立马反驳:“不行不行,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要不加点,三两八钱。”
“你这几头驴,品相确实不错,要是以前你这个价格确实不错。”元熙欲扬先抑,“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在县城应该多多少少听过风声。”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能在县城做生意多少有几分人脉,连乡下的一个小村庄的村长都能知道的消息,卖驴的自然也知道,要不是知道官府要收税,大家就不会急着出手了,价格也不至于一降再降。
平常牛市的价格都是统一定价,现在几个同行都只想赶紧出手,害得他也不得不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