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瑶跟老默在一起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任务,也算接过不少。
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夫君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情来。
“这次是什么人?”陈雪瑶急问。
闻言,老默略微一怔,抬头看向陈箓年后,方才震惊道:“武当,天虚真人,祭远竹!”
“什么!”
听闻此话,陈雪瑶也愣住了。
祭远竹,作为武当三位真人之首,江湖上传闻,说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其实,他一直都在太虚古界,貌似是在调查什么东西。
此人,八星主宰境的武道修为,对现在的老默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是祭远竹啊!
祭家家主祭远山的亲弟弟。
黑龙阁阁主祭徐坤的亲孙子。
并且,祭徐坤还是岳父的弟子,无心叔叔的三师兄!
这!
“老默,这个任务咱不能接!”陈雪瑶怒嗔道。
她曾经伤害过无心叔叔一次。
尽管无心叔叔对那件事,一笑而过,可那始终都是她心中抹不去的伤疤。
这一次,不能再错下去了。
“可这是主人的命令,我又当如何违背呢?”老默惶惶不安。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违背过诡道仙。
现在,无疑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作为杀手。
听命杀人。
这是天职!
从当杀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只是这一次,诡道仙让他杀的,竟然是黑龙仙尊的孙子,这未免有些过了。
事情如果真的闹大了。
诡道仙,能保得住他?
“我不明白。”
陈雪瑶美目震颤,低声呢喃。
诡道仙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你无须明白,只要照他说的做就好了。”陈箓年突然说道。
“什么?!”
陈雪瑶一脸错愕:“父亲你...”
“放心,有我在,那祭远竹死不了的。”陈箓年从容一笑。
听到岳父这话后,老默也算是放下心来。
他宁愿背负一次任务失败的罪责,也绝对不想去伤害祭家的人。
刚来到这里,就遇到了这桩子事。
陈箓年和他们两个离开湖面后,特意用魂力探知了一下周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
也就是说。
诡道仙不知道他来。
可既然如此。
那诡道仙为何还要让老默这么做呢?
陈箓年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是什么分量,他最清楚不过了。
在武凰殿的时候,祭徐坤能够以一敌三。
同样,区区一个诡道仙,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也就是说。
这场刺杀任务一旦成功。
诡道仙,将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老默身上,而老默的妻子,乃是雪瑶...
“这王八蛋!”
陈箓年终于想明白了。
就算祭徐坤到时候有气,也不可能拿老默开刀,只能死了孙子,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父亲,你怎么了?”陈雪瑶疑惑问道。
“没事。”
陈箓年狰狞着脸,眼神愈发森然。
诡道仙啊诡道仙,你还真是攻于心计!
连我都算计在里面了!
好啊。
那今天我就陪你玩玩。
看看你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
斜阳客栈,一楼大堂之中,陈箓年一袭蓝衫,玉树临风,独自坐在一张桌前,点了足足十几道菜式,还有客栈里面最好的美酒。
如此阔绰的出手,竟是在这样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中,大挥手臂。
不免惹来周围那些人好奇的目光。
这平时喜欢装大爷的,要么就是去醉香楼,要么就是满月楼。
哪有人来这种小客栈装的?
对于那些人窃窃私语,满脸鄙夷,陈箓年并未理会,而是保持着喝酒的动作,然后,轻轻一落杯子。
霎那间,一股无形之气荡漾开来。
“啊!”
“我的牙,我的牙掉了!”
“我,我的门牙也掉了,见鬼了吗!”
那几个嚼舌根子的人,接连捂着喷血的嘴巴,惊恐四望,最终,他们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了这蓝衫少年的身上。
这少年惹不起...
快走!
几人面面相觑,捡起桌子上和碗里的牙,急忙结账跑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客栈里就只剩下掌柜,店小二以及陈箓年这三个人了。
“掌柜,他是谁啊,好像来者不善...”
“嘘嘘嘘,没看到那些人的下场吗,你要乱说话你自己说,别带上去啊。”
掌柜吓得用嘴咬住麻布,生怕门牙随时脱落,并对陈箓年投去满是无辜的目光。
意思是,该死的小二,说的任何话都和他无关。
“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好奇问问...”店小二顿时慌了,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
这一幕,看起来极其滑稽。
“我又没说你们,慌什么。”
陈箓年漫不经心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这酒...
唉。
真是一言难尽呐!
“我说,你们这酒怎么和马尿一样难喝?”陈箓年问道。
闻言,店小二脸一黑:“这,这不管我的事,酒,酒都是掌柜差人买的。”
“你!”
掌柜一听,差点瘫坐在地上。
这个小二,看来不能留了。
“算了,还是喝我自己的酒吧。”
陈箓年手掌触摸纳戒,很快,一坛美酒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倒上一碗美酒,一饮而尽,好生畅快。
而空气之中迅速弥漫开来的浓郁酒香,也是让掌柜和店小二如痴如醉。
并且,一个身着布衣,其貌不扬的男人,肩扛着一个大麻袋,刚迈进来的脚步,也是因为这扑鼻的醇厚酒香,而豁然顿在了半空中。
“好香!”
男人无比惊愕,看向眼前这道少年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这是红梅傲雪,喜欢的话,就坐下来一起喝两杯吧。”陈箓年手持酒杯,淡淡笑道。
闻言,男人温婉回绝:“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着,就打算上楼去。
“喂,大热天的扛着一个人上去,不累吗?”
扛着个人?
掌柜和店小二闻言,齐齐望去。
那大麻袋中,装着的,是人?
“抱歉,我应该说,你扛着一个死人堂而皇之的走到这里来,难道就不累?”
陈箓年的话,令那男人脸色暴沉。
缓缓放下那个大麻袋,男人挽了挽衣袖,冷冷转身:“阁下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难道就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