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痛苦哀嚎声中,一个个浑身着火的人从竹楼里跑出来,高火相映那人似乎生着一脸的麻子,他身上的火沾染着鲛人的油膏,听说,那油膏一滴就能够燃烧数月而不灭呢。
山边的一座四面密封的房子里,攸宁与陆离一人带着一个鲛女飞身而出。燃烧的大火,将整个寨子都湮灭在火海之中。
当四人从寨子回到山外的屋子时,阿蓼怀抱着申屠凤的尸首,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表情。
天亮了,浓雾渐渐散去,在一片灰暗的薄雾中,三个鲛女终于再次回到了大海之中。
阿蓼转眸看向山上那经久不灭的大火,微笑着问:“仙人,为什么凡人与鲛族的血都是红色的心却不一样?”
陆离垂眸一瞬,回道:“唯心所现,唯识所变。”
攸宁轻笑一声道:“他是说,他们心中只有猪羊,所以见什么都是猪羊。我倒是有几句话嘱咐你们。”
“仙姑请讲。”
攸宁顺着阿蓼的目光看向山上的火光,眸光凛冽如同寒刃,缓缓的道:“清虚界创世至今已有万余年,天地广阔种族繁盛,各族之间误解不断,但在未来,一定会有一位明主出现,开创清虚盛世,使得各族相互了解和平相处。无论哪一族,有好人便有坏人,人性善恶参半,只是看哪一半占了上风罢了。不要对人性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但也不需要抹杀所有的人。鲛人寿命长达五百年,这十年便当作上了一课,换个角度去看,他们至少教会了你们防备之心。待人诚恳,但不要失去戒心,望你们前路光明。”
说完这段话,她转眸看向三个鲛女,素手一挥,掀起了惊涛骇浪,便当做以此浪送别她们踏上归家之路。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前路再会!”她双手拢在唇边高声喊道。
只见三个鲛女跃出海面,七彩缤纷的背鳍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恰如雨后的彩虹,朝着大海深处潜去。
海风习习,二人踏上自己的归途。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展露出温和的笑容,诚心的道:“尊驾。”
她扬头看向他:“如何?”
他闭目一瞬,舒心的一笑,缓缓的道:“今日我有些...歉意。”
“歉意?为何?”她扬眉问道。
他沉吟了一瞬,回道:“那日你道这世上无人懂你,我今日才明白你那话的意思。仙魔共主,便该是你这般。从前是我看低了你,我向你认错。”他慎而重之的抱拳拱手,微微颔首,表达自己心中的敬意。
她转眸看向翻涌云海,微笑着道:“轮回三世终于明白自己夺那位置为了什么,明白父神母神创世之衷,也才明白,那高座于清虚界代表什么。”她转眸看向他,接着道:“从前我恨恶释天,如今,这恨却也淡下来了。若无他,我哪有机会看清看明这些呢?”
“听尊驾这意思,是打算将来放释天一条生路了?”
攸宁微笑着看向他:“死何其容易?可他死了,时间久了,人们便会忘记他,若他的死只能为我带来一时解气那便是便宜了他。我不但会放他一条生路,还会让他活的长长久久,让世人铭记反叛的下场。”
陆离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由来已久的重负。他微垂着双眸,缓缓的道:“尊驾善恶有度,胸怀广阔,行事自成一派,一代明主非卿莫属。如今看来,恐怕已不需陆离度化。”
攸宁淡然一笑:“居士言下之意,是要成佛西去了?”
陆离泯然一笑:“心存慈悲便是佛,千年以前,我的确是在意过那些名号,可现在倒觉得可笑了。度人便是度己,学佛之人常将此话挂于嘴边,我倒也是近年来才悟透真意。”
“那便不要走了。”
陆离微微挑眉,调笑着问道:“不走,等尊驾再来给我造梦?”
攸宁暗自咬了咬唇,只停顿了一瞬间便身子一歪,他手疾眼快的揽住她的肩膀,不明所以的垂眸看着她。
她哀哀糯糯的抬手搂着他的肩,委屈万分的道:“别暮只是不忍居士徒然荒废修为,错过了成佛机缘,可你不愿走。”她垂眸一瞬,深呼了一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缓缓的道:“那便别走,本尊不会再给你机会抽身,你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她的眼眸清亮中带着一丝狡黠,狡黠中透着一缕毫不掩饰的委屈,她的眼睛中有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也有无人读懂的思绪。
他爱她这双眼睛,爱她娇柔也爱她刚毅。爱她如猫儿一般的撩拨她,也爱她倔强的推开他。爱她热情如火,也爱她冷如陌路。爱她惯用的小聪明,也爱她的大智慧。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又一次的败下阵来,不忍心再揶揄她几句,喉咙上下滚动一下,回道:“青山朝别暮还见,世上却只有唯一一个别暮,梵离有生之年,定要霸着你绝不让你有机会推开我。”
他握着她的手,接着问道:“昨夜你都做了什么?”
攸宁支支吾吾的微微一笑:“什么?”
“凿船了?”
攸宁一努嘴,将头转到一边,斩钉截铁的道:“没有!本尊仙魔共主,怎会理睬那些芝麻小事!”
他声音沉稳,接着问:“纵火了?”
攸宁笑了两声,扬着脖子义正言辞道:“我在你心里怎么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再说我可不理你了!”
他微微摇头道:“再造杀孽,你便不怕...”
她一转头,踮脚吻上他温软的双唇,将他的话吞入腹中。事实证明,这一招真的很管用,他不自觉的闭上双眸,抬手揽住她的腰身。
二人进行的如火如荼,攸宁胸口不可抑制的起伏着,面红耳赤的推开他,眼眸飘乎了半刻,道:“快,快回客栈。”
陆离咬了咬**,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只见他素袖一挥,再睁开眼睛二人已经在他房间中。
攸宁“砰”的一声跳下来,一旋身坐到了软榻上:“瞧你,猴急。”那媚眼轻扫,应和着她微微凌乱的发丝,不经意敞开的衣襟,显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陆离低笑,展开双手邀她入怀。
攸宁无奈的笑了笑,又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双腿如藤蔓一般的缠上他的窄腰,一双手臂勾着他的脖颈低笑。他双臂环在她的腰间,旋身一转坐到了软榻上。
她笑问道:“你,那夜留书离去,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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