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父亲的那个样子似乎就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他对八年前的经历,是相当的记忆深刻而且还耿耿于怀。
我当下就一怔。
提姆父亲是昨天才恢复正常的,那么,会不会很容易就复发?待会又疯了怎么办?
我想到这个可能性,再也没有逼问他刚才的话,我心里虽然是非常想知道,提姆父亲口中跟我长得很像的人是谁?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害得他又疯了。
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就静静的躺在地上,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提姆父亲,他那张老脸上突然间就布满了泪水,一颗一颗豆大的泪水,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那样,他低声的抽泣着,似乎非常难过那样。
提姆父亲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泪流满面呢?他想到了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哭到这么容忍,看来他是悲痛到了极点。
我原本很压抑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将刚才对顾吕杰的厌恶立马就抛在了脑后,跟着提姆父亲伤心难过起来。
很小声很小声的抽泣着,似乎在刻意的容忍着内心深处的那种悲痛,我几乎能感觉到提姆父亲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点一滴的绝望。
对的,他那双布满皱纹的眼里深处是一片足以将全部掩饰起来的绝望神色,越来越强烈。
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是我太急切的想要知道关于那个长得很像我的人是谁?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而导致他这么绝望的。
那一刻,我立马恨不得抽死自己,为什么要那样逼他呢?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原来是这么讨厌的,自私到了极点,不顾他人的感受,只是为了自己。
怪不得欧阳说我傻逼,顾吕杰也说我傻逼。
原来都是有理由的。
我确实很傻逼,在某些方面上的表现,分分钟让我忍不住的想要抽死自己。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那样子的,不该的。
可是,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
时间永远也回不到前一刻去纠正自己的错误。
但愿自己以后能多为他人着想下,顾及下别人的感受。
现在认真想想,我觉得自己以前做错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整个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提姆父亲那抽泣的声音,虽然很小声很小声,但是,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头,却听得一清二楚的。
搞得我都有点而想哭了,心里面那种压抑的情绪,将整个人充斥得有些恐怖。
顾吕杰慢慢的起身,他蹲下身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什么也没有说的将绳子放回了背包中。
我从地上刚一爬起来的时候,只听见院子外头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提姆手里提着菜回来了,他一见到眼前的情况,立马就跑了过来,见到他父亲那满脸泪水的模样,将手中的菜扔在一旁,走到他父亲旁,伸手抱住了他父亲,嘴巴里低声的安慰着:“别怕,有我在,有我在,不用害怕。”
只见提姆父亲的情绪突然间就爆发出来了,他的抽泣声将整个屋子都充斥着,压抑的那份情绪仿佛寻找到了缺口,暴涨开来。
只听见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带路的话,他们怎么会……他们不会,找到让神树跟神鸟……合二为一的。”
“都是我的错,如今他们要来报仇了。我该死。”
“他们要来了。”
提姆不停的安慰着他的父亲,耐心十足,我见到这个场景,眼睛不禁湿润了,我对于他们之间的爱,是打心底里的佩服。
提姆有着一颗细腻而纯净的心,他对自己的父亲不离不弃。
这是伟大的爱,毫无怨言的付出,他只希望他的父亲能够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
面临着心底最真实的情感,是每个人最奢望的,然而,对于我而言,父亲的爱永远都是奢望,就像是在仰望着一个高贵的皇帝似的,而我则是穷人家的孩子,对于我而言,那是遥不可及的。
我伸手擦了擦眼睛,还没有擦干净的时候,提姆突然看向我们两个,双眼发红,如同一头豹子似的,冲着我们大吼大叫起来:“你们对他说了什么?”
“放松。”我伸手比划着,朝着提姆说:“你父亲他想起了他是如何遇险的。”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提姆整个人就像疯子一样,吼着我们:“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顾吕杰想开口说着什么,却被提姆那样的眼神给卡住了,他只是摇了摇脑袋,看了看提姆父亲,然后,吐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就朝前走。
“我们……”
我刚一开口,提姆父亲就伸手颤抖的指着我,他嘴里发出尖叫声来:“你就是他,你就是他,你头上怎么没有猫耳朵……”
又是这样的一句话。
我震在原地,提姆朝着我吼起来,他面色苍白,看着我的时候,几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他也变得颤抖起来:“给我离开这……”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间,通向洗澡那头的屋角,一个黑影迅速的闪过,我清楚的看到那人头顶上的猫耳朵,大脑顿时间就一片空白。
猫耳朵的人在这里?
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已经来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立马就追了过去。
然而,等我追过去的时候,那里面早已经没有了那长着猫耳朵的黑影。
四周围一片黑暗,我感觉到莫名的阴冷,似乎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下意识从从背包里掏出了今天买的手电筒打开,灯光照射的地面上,点点水迹,上头有一两个脚印,可以辨别出来,应该就是刚才那头顶上长着一对猫耳朵的人所踩的。
我有些恼怒,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猫耳朵的人是长什么样子的。
那猫耳朵的人,他似乎对这个屋子非常的熟悉,一个转眼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从院子那头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似乎很激烈。
他一定是出了院子那头了,我想也没有想的从返身出院子那头去,只见顾吕杰整个人就趴在地面上抽搐着,而,屋子头的提姆跟他父亲两个人则是楞在那里,张大着嘴巴,似乎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那样。
我冲着我他们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太过惊恐的原因,还是根本就听不见我的回答,他们没有一点儿反应。
我连忙就跑到顾吕杰的身旁,蹲下身去,只见他呼吸已经变慢了,身下一片血迹,似乎经历了剧烈的打斗,刚才他应该就是跟那个长着猫耳朵的人打在一起了。
他腹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穿了,那里没有看到任何胸器,只有这么一个洞,我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他身上的伤口死死的压住。
“提姆……赶紧过来救人啊……”我嘴里急得大喊起来,也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太大了,提姆他跑了过来,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我们。
有没有医药箱?”我抬头大声的问他。
好一会儿,提姆才反应过来,他点头,脸上掩饰不住的恐惧:“我去找。”
紧接着,他跑回了屋子里头去寻找医药箱。猎人在打猎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发生点意外,被野兽攻击过的伤,所以,提姆一定有医药箱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长得猫耳朵的人要对付顾吕杰,而撇下我,按照道理而言,是我第一个发现他的人,那么,应该是对我下手才对。
而且,顾吕杰的伤口是非常致命的,他是想要顾吕杰死的。
以往的经历告诉我,顾吕杰的伸手非常的敏捷,几个特工一起也未必能要得了他的命。而且,时间只是短短的一分钟左右,从我追出去的那时候,顶多就是两分钟,那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把顾吕杰伤成这个样子,看来,他的身手可想而知了。
我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难道我昨天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他,而不是提姆父亲。
可是提姆父亲他鞋子上明明就踩有青苔?这又如何解释?而且那水迹是刚刚踩上去的,还是提姆父亲拿水壶装水的时候,将鞋子弄湿了,可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如今,看来,事情就有这么巧合的,我昨天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往往是最不起眼的细节,却是最关键的一点,我忽略了那点,昨天他就自己出现了,只是昨天他就算想杀顾吕杰,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可是,长着猫耳朵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提姆家里呢?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恐怖的问题,如果提姆父亲八年前回来的时候,那长着猫耳朵的人也跟着他一起,那么,那人就在他家里八年时间了。
提姆父亲疯的有原因的。
就在我想的入神的那时候,提姆已经拿着医药箱出来了,他把医药箱放在一旁,然后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了酒精,棉花等用品,然后开始清洗伤口,消毒,将棉花死死的压住了那个伤口。
提姆的动作非常的熟练,简直就像个入行里面的老医生那样,其间,他并没有颤抖手,而且非常的沉着冷静。
估计他去拿医药箱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恐惧给平稳下来了。
“他应该不会死吧?”我颤抖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自己畏惧死亡了。
我是有想过要弄死顾吕杰,不过,那只是一时间在气头上的想法罢了,并不会当真的。
如今,他就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而我去无能为力,连最起码伤害他的人都找不到。
提姆用手压住顾吕杰的伤口,猛的松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将额头上的冷汗一抹,不确定的回答:“不知道,失血过多,要尽快送医院。”
送医院?
我怔了下,这么大的伤口,当然是得送医院的,可是,这村子里有医院吗?这是一个问题,别在去到医院的半路就挂了?
提姆发现我脸上的疑惑,他连忙开口,说:“村子里头有那个诊所。”
紧接着,我们将顾吕杰送到了诊所里安顿下来,那个穿着维吾尔族服饰的医院,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他一见顾吕杰那伤口,脸色一沉,立马让我们把顾吕杰放到了那个小房间里头,让我们出去。
我跟提姆走出了那个房间,坐在那儿等待着。
那个老医生立马就吩咐了提姆赶紧弄一盘热水过来,提姆赶紧跑去了一旁烧水,我也跟了上去。
我跟着提姆进了诊所的后院,只见提姆已经将火生了起来,我有些好奇,这医生救人为什么要烧水呢?难道是要用热水清洗伤口吗?
于是,我就问提姆为什么。
提姆皱了皱眉头,十分认真的开口:“我不怎么清楚,但是老卡有自己的方法,他能不能活着,就看老卡的了,这去到大医院,也未必能救得活他,没没看到他腹部的伤口是很深很深,而且有东西在肺部里头,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的话,他恐怕会死。”
我听了这话,我知道顾吕杰腹部上的伤口很深,用眼看根本无法辨别是用什么东西刺伤的,于是,问他:“有东西?什么东西?”
没几分钟,锅里的已经开了,提姆用银盘子端了开水过去,走到诊所的时候,那个老医生站在门口等着我们,他面色焦急,他一见到我们端水过来,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连忙接过水,转身进那间房子里头。
我忙出声:“医生,你要救救他。”
那老医生没有理我,而,提姆就一把拉住了我说:“你……”
“老卡救人不用你来说的,你能救不会不救的,你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提姆小声的跟我说。
我心里十分的疑惑,这是为什么呢?这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可能会分散注意力。
然后,提姆看了一眼我,我见他并没有打算要解释,于是我就岔开了话题说:“在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想要杀他?”
我不知道院子里头的事情,根本无法下确定的结论,而提姆跟他父亲是在屋子里头的,屋子里头一眼就可以将院子那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顾吕杰腹部上的伤口那么大,必定是经历过了很剧烈的打斗,那么,提姆跟他父亲看得一清二楚的。
只见提姆脸上又是出现之前的那种畏惧,他转了转脑袋来,似乎想逃避我的问题,于是,我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满脸认真的问他:“你是不是看到了?”
然而,提姆摇了摇脑袋,又点了点头,脸上出现纠结又痛苦的神色,似乎非常不愿意似的。
摇头,点头,那是什么意思?原谅我智商不是不够用,而是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什么意思?你也看到了那个猫耳朵的人吗?”我抓住提姆,急问。
我的话刚落地,只看到提姆的身子猛的就是一震,颤抖了几下,他微微的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提姆嘶哑着喉咙开口说:“我不记得了,你最好别插手这事情,他说不然的话,连你也杀了。”
“为什么?”我动动喉咙,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他要你赶紧离开这里。”提姆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一双眼睛似乎就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是不是长着猫耳朵的人啊?”我紧紧的捏住了提姆的手,整个人的情绪比想象中的要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