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从后方传了过来。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声响,在每个人的耳膜里回荡,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口上。
傅昱婳的枪口还对着江阮的方向。
她回头,看向那边。
男人就站在门口,迎着月光,白衬衫黑西裤,单手揣兜,另外一只手垂落,指尖给执着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极美的面容不波不澜,漆黑的眼睫毛缓缓地抬起,露出那双足够疏淡清冷的丹凤眸,金丝边眼镜就挎在胸口的领口上,干净,绝世,一尘不染。
带来了一阵清冽的檀香。
有点儿不似真人。
像是从画里而来一般。
傅昱婳愣住。
江阮朝着男人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眸里的神色不曾有任何的变化,他会来的这么快也的确是意料之外。
其实,这个场景她并不想让他看到的。
毕竟,这是一个最糟糕且冷血的她。
男人的眸光在她身上停顿数秒钟,最终落在她肩膀处,白色的卫衣沾染大片的猩红,那双丹凤眸似乎深了深,眼尾泛着黑雾。
“请你放下。”
傅迟眸光缓缓地落在了傅昱婳的脸上,女人脸上还留着细细的一条疤,没有完全祛除干净。
嗓音微沉,淡的似是一团雾气。
傅昱婳盯着这样一张让她迷恋了多年的面容,胸腔沉闷,抓着枪的手也抖了抖,思绪微微放空。
下意识问。
“……放下什么?”
“指着我爱人的枪。”
又淡又冷的一句话。
却极致的强势,铺天盖地的砸在人脆弱的心口,拉着最后一丝希冀一直沉坠,直入地狱深处。
傅昱婳脸色骤变,抓着枪的手抖了抖,几乎顷刻之间便覆盖死寂和青黑,这种语气,这种神态,这种维护……
是她多么想要得到的。
“阿迟。”傅昱婳红着眼眶,表情已然狰狞,“我曾经以为,你的世界不会容纳这个世上的任何人。”
这个弟弟从小就和正常孩子不同。
正常的孩子会哭会闹会不懂事,可是傅迟不会。
他从小就与人不同。
谨守自礼,寡淡漠然,情绪不显山不露水。
这样的人,从小就是可怕的,同样,也是吸引人的。
就连她对他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他都没有情绪,他甚至还在……蔑视她,像是天神般,纵然那个时候是他最落魄且最无助的时候,她无形之间对他也是仰视的。
这样一种可怕的男人。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为什么就……爱上一个人了呢?
“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了解我?”男人轻抬五黑眼睫,极淡的一句话,杀人不见血。
傅昱婳呼吸一滞。
多年的奢想,在这个瞬间被粉碎的彻底。
把心底那点儿见不得光的贪念都剖解,血淋淋的公之于众,不给半分活路。
傅昱婳唇瓣一抖。
粗声粗气道。
“你不该,不该沾染这凡尘俗世,你不该,去爱上别人,你应该一辈子都高高在上睥睨世人,阿迟,你不该让我失望的,阿迟。”
不然,她不至于会做到这种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