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在涪城的刘循接到了张任从雒城来的消息:
请公子立刻赶来雒城,主公自觉年老力衰,欲将州牧之位让于公子。
在场的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都呆立当场。
显然,张任、刘璝已经控制住了刘璋。
“请公子立刻给李严下令,让他监视吴懿,能劝吴懿拥戴公子那是最好,如果他不肯拥戴,就送他上路!”郑度虽然足智多谋,虽然胆大如牛,但是面对这样关系到家族存亡,身后名声的大事,他难免还是有些紧张,脸色白中透青,不知是紧张还是热,满头的汗水,但是目光坚毅:“并请公子连夜动身,一刻也不要耽搁的赶往雒城!”
立功的机会来了,马超拱手道:“在下愿意护送主公前往雒城。”
刘循冲着马超拱手道:“那就有劳孟起将军了。”
“庞太守,”郑度对庞羲道:“请立刻返回梓潼,集结人马随时准备应变。”
庞羲道:“我现在就走!”
郑度道:“庞太守且慢。”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庞羲看着郑度问道。
郑度不疾不徐的道:“一定要做到外松内紧。”
“这……”庞羲满脸的不解。
“以免引得刘备警觉,让他以为有机可乘,发生不测之变。”郑度凑近庞羲,一字一句的嘱咐。
庞羲笑着颔首道:“还是先生思谋周全。”
庞羲走后,郑度道:“公子,有孟起将军同你去雒城,在下就不去了,留在巴西,为公子稳住后方。只要涪城、梓潼和巴西牢牢的掌控在公子的手上,无论雒城、成都,或者是剑门关、葭萌关发生什么变化,公子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刘循拱手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当即,刘循便要出发,郑度再次上前道:“公子,你是个仁爱之人,但是这造反作乱,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再想回头,比登天还难。除了主公之外,谁敢反对,立刻斩杀,万万不可心慈手软,存妇人之仁。”
暴雨过后的雒城十分的炎热。
刘循、程郁和马超等一行人在纵马驰骋的时候,还有阵阵凉风。
可是当他们在距离雒城东门还有两里路程,减慢马速的时候,所有的人立刻大汗淋漓。
雒城临近雒水,太阳一晒,热气升腾,更兼川中盆地,四面环山,使人觉得犹如在蒸笼中一般。
刘循抹着汗水,喃喃自语道:“我现在处境就好似被架在火炉上烤啊。”
一行人刚到东门外,只见城门大开,刘璋领着许靖、杜琼、张翼和朱叔贤等一行人,在张任、刘璝、李恢和五千铁甲兵士的陪伴下迎接益州的新主人。
刘璋的印信佩剑由杜琼捧着。
作为大汉的官员,印信佩剑那是要跟着人走的。
张翼一见刘循,纵马上前。
程郁立刻紧张,将手中的长刀横了起来。
马超虽然没有明显的举动,但是他手中的长枪却已经做好了毒龙随时吐信,直取张翼咽喉的准备。
张翼到了刘循的马前,躬身拱手行礼道:“属下张翼奉益州牧刘璋之命特来迎接长公子就任益州牧!”
刘循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张翼,问道:“你的表字是伯恭吗?”
“正是。”张翼恭敬的回答。
“给我牵住马。”
张翼恭恭敬敬的拉住刘循的马缰,刘循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程郁、马超也同时下马。
刘循走在中间,程郁、马超一左一右,紧紧保护。
刘循走到刘璋面前,扫了一眼刘璋左右的杜琼和许靖。
在刘循前世的记忆中,他记得这两个人一直都在暗害排挤刘循,企图让刘循的弟弟刘阐主理川中政务。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刘循年纪比刘阐大,而且性格刚强,他们不好掌控。
刘璋满脸怒气的走向刘循,从杜琼的手上接过印信佩剑,递给刘循道:“循儿啊,父亲已经下了政令,要将益州牧的位置交给你,你又何必这么的急呢?”
刘循一把跪在刘璋的面前,只是号啕痛哭,心中暗道:“这一次是因为任兄他们发动了政变,你才这样说,如果没有公衡提醒我,我要是一头扎进了成都,你能说今天这样的话吗?”
“既然你急成这个样子,那我现在就将益州牧的位置让你吧。”
刘循当然听得出刘璋的话之中包含揶揄。
事情既然都发展到这一步,那刘循就决定稍稍的摊一摊牌,也不能让刘璋觉得是自己理亏。
好像今天这事所有的过错都在自己身上一般。
刘循没有抬头,只是哭泣着(因为看不见脸,也有可能是别的表情)道:“请父亲见谅,不是儿子急,是益州的百姓急啊。您请来的刘备,叛乱害民,尚未消灭,如今曹操又在攻打汉中。汉中一旦落入国贼之手,西川将危如累卵。此时此刻,西川急需一位能够率领川中百姓抗击国贼,保住半壁汉室江山的人来主持。儿子抖胆问父亲,您是这样的人吗?”
刘璋不傻,他听得出,刘循的话中充满了指责和暗讽。
前面说刘备是自己招来的,后面问自己能不能主持西川抗敌,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不行吗?
但是,刘璋也不得不承认,刘循说的都是实话:“既然这样,那你起身接受这印信佩剑吧。”
刘循起身,双手接过印信佩剑:“我可以接过印信佩剑,但我更需要父亲真心实意的将印信佩剑相赠。”
“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刘璋问道:“你准备如何安顿为父啊?”
刘循道:“一切遵照父亲的意愿。”
“为父想留在成都可以吗?”
刘循道:“父亲,对不住,唯独成都不能留。天下大乱,曹贼窃据中原,尚未剿灭,儿子长期在外征战,如果有不轨之徒,裹挟父亲,打着父亲的旗号作乱,那将害了咱们的父子情义。”
刘璋很想说,就似今天张任、刘璝两个畜生这样吗?
但是,刘璋终究没有敢说出口:“既然我说的地方你不答应,那就还是你说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