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度思索良久,道:“主公,棋虽然是险棋,但也是一步妙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敢问主公,准备派哪位将军去走这步险棋?”
刘循道:“这样的险棋无人敢走,我也不准备派任何人走,而是我自己亲自去。”
郑度正色道:“主公,你是西川的司命,如何能冲锋陷阵?难道主公不知道江东孙策是如何死的吗?”
“他又不是冲锋陷阵死的……”
“但是他事事争先,又疏于防范,最终死于小人之手。”
“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一步险棋,再如何谨慎,那也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主公,你要西川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郑度满脸忧色,双眼之中甚至饱含着泪水,双唇颤抖着道:“今时今日的局面,毁于一旦,您甘心吗?甘心吗?”
刘循被郑度的情绪感动了:“军师,任兄,可是这样的一步险棋,我不去谁去?拿不下汉中,我们就被封闭在西川这块小小的盆地之中,贼寇就在家门口,而且剑门关、葭萌关这两把进门的钥匙都在别人手里,别人想什么时候进来抢掠就什么时候进来抢掠,怎么办?”
张任问道:“主公,你信得过在下吗?”
“任兄,如何说这样的话?”刘循道:“纵观整个西川,我最为信任的就是你任兄和军师,你问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寒我的心!”
张任道:“既然主公这样说,那就是信得过我张任;主公既然信得过我张任,那就请主公准许属下率军偷越主公所说的什么摩天岭,直取汉中!”
刘循道:“任兄,人人都可以去偷越摩天岭,唯独你不行!”
“为何?”张任一听这话,瞬间涨红了脸。
刘循道:“因为你是益州的一面旗帜,在别人看来,你任兄在何处,西川军的主力就在何处,所以偷越摩天岭你不能去。”
张任道:“主公,如今你是益州牧,也是我益州的一面旗帜,你如果去偷越摩天岭,也会让诸葛亮动疑心的。”
“可是……”刘循道:“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去呢?”
张任道:“在下向主公推荐二人,可以胜任此番重任。”
“哦?”刘循笑道:“一次推荐两人?是哪两个啊?”
张任道:“一个叫张嶷,字伯岐,巴西郡人;一个叫马忠,字德信,也是巴西郡人。”
这两个蜀汉后期的大将,只要通读过《三国演义》,是不可能不知道。
刘循一听这两个人的名字,两只眼睛就开始放光,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张任道:“张嶷在南充做功曹;马忠为巴郡小吏。”
刘循道:“南充县也属于巴郡下辖,他们两个都在巴郡,都是小吏,我的岳丈为什么没有启用他们?”
张任道:“庞将军——”刚说出称谓,张任又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止庞将军,整个益州,甚至可以说整个天下,选用官吏,都只看出身。张伯岐出身贫寒,毫无背景,对于庞将军而言,也就毫无用处;至于马德信,那连张伯岐都不如,幼年是在外祖父家长大,原名叫狐笃,成年之后才改回本姓,取名为忠的。”
刘循问道:“你能找得到他们吗?”
“能啊。”
“那好。军师——”刘循对郑度道:“请军师明天先回梓潼,我和任兄去找一找他们。”
郑度笑道:“主公能看上这两人,是他们的造化,何劳主公亲自去请,请公义将他们召来便是。”
刘循道:“军师有所不知啊,这偷越摩天岭,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要去完成这件事的人,没有坚韧的性格和忠于益州的决心,那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任兄推荐的这两个人,只能我亲自去请,不能召他们来。”
郑度拱手道:“主公爱才之心,宁人着实钦佩。”
刘循微微一笑,他知道郑度对于自己的决定还是不以为然的。
所谓的“着实钦佩”,不过是应付之语罢了。
主要的原因郑度没有读过《三国演义》和《三国志》,他不知道这两人都是蜀汉后期诸葛亮北伐的得力战将。
次日清晨,郑度、吴懿先行出发,一个回了梓潼,一个回了涪城,都是去整军经武,准备攻打剑门关。
而张任则领着刘循,在程郁的护卫下,前往巴西郡下辖的南充县先找张嶷,再寻马忠。
瓦口关距离南充不远,也就一天多的路程。
此时已经是寒冬时节,巴西郡内昨天下了一场大雪,将郡内山山水水都罩得四野难分路。
到今天,到现在,到刘循、张任和程郁,还有三名排刀手骑着马抵达南充县衙门前时,天上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雪,只不过比昨天要小得多。
雪虽然下小了,但是这天却是异乎寻常的寒冷。
刘循等一行人虽然穿着厚厚的袄子,但依旧一个个都被冻得青头萝卜一般,吸溜鼻涕的,统手抱肩跺脚。
程郁上前敲门。
门也未开,只听里面的人问道:“什么人?”
“我们是来找张功曹的。”程郁回答。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人,约莫三十出头,猿臂豹背,长方脸,五绺美髯,尤其是一双眼睛,精光莹莹,两道剑眉直向鬓边剔去,使人看去,一身的铮铮劲力。
那人打量众人,或许是张任穿得太多,他一眼没有认出来。
张任上前,笑道:“伯岐,不认识我了吗?”
“哟,是张公义,什么风把你吹到咱们这个小地方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嶷。
张任问道:“伯岐,你怎么看上门了?”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一言难尽啊。”张嶷打量了一番刘循等人问张任道:“这几位是?”
张任将手向刘循一让,正式的介绍道:“伯岐,这位便是我益州的新任州牧。”
“啊!”张嶷一怔,正要行礼。
刘循一把将张嶷拦住道:“仰慕张伯岐英雄豪杰,豁达任侠,今日特来拜会。”
张嶷赶忙拱手道:“不敢,不敢。”
刘循问张任道:“任兄,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朋友叫马德信的吗?距离这里远不远?一起约上,寻一家酒店,我们好好的喝上几杯酒。”
张嶷道:“主公,马德信家距离这里不远,在下先将主公请进酒店,然后就去请他来如何啊?”
刘循道:“那就有劳伯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