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们的干娘呀!”望秋嘻嘻笑道,“干爹一心为公,没空给我们找干娘,所以儿子们只好自己去找了。”
说着也不给江潋反应的机会,拉起望春就跑,嘴里喊道:“我先去给干爹把把关,倘若合适,这亲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江潋眼睁睁看着两人一溜烟跑得没影,隔了一会儿才转头怔怔问望夏:“他什么意思?”
望秋是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敢在江潋面前嬉皮笑脸的,望夏可不敢像他那样和干爹开玩笑,缩缩脖子道:“儿子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江潋又问。
望夏摇头:“儿子不知。”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就知道吃!”江潋瞪他一眼,没好气道,“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望夏:“……”
擅离职守的是他们两个,凭什么挨罚的是我?
不让吃饭,那我吃面行不行啊?
望春和望秋不知道可怜的望夏为他们受了罚,一路打马飞奔去了贡院。
被关了三天的考生从贡院里蜂拥而出,仿佛几千只鸭子同时出栏,把贡院大街围得水泄不通,有哭的,有笑的,有捶胸顿足的,有仰天长啸的,各种嘈杂,沸反盈天。
望春和望秋被堵在外面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只能拿出东厂的令牌,将马鞭甩得噼啪响,大喊“东厂办差,闲人退避”。
人们只听得“东厂”二字,便哗啦一下往两边散开。
两人顺利通过,来到贡院门前,一面等望冬出来,一面在人群里搜索若宁小姐。
杜若宁早料到会很拥挤,所以提前一个时辰就来了,将马车停在贡院门前最显眼的地方,安安生生等着薛初融出来。
望春眼尖,一眼就看到她的马车,和扒着车帘向外看热闹的小丫头茴香,忙推了望秋一把,指给他看:“瞧,若宁小姐就在那边。”
望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落在茴香脸上,质疑道:“这就是你口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若宁小姐,你是眼睛有毛病,还是脑子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望春道,“你看不出那个是婢女吗,若宁小姐肯定在里面坐着呢!”
“你早说呀,吓我一跳。”望秋拍拍心口,“我差点就打算走了。”
“不至于吧?”望春喃喃,“人家茴香姑娘长得也不差呀,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酒窝……她应该叫圆圆才对。”
“……”望秋眯着眼睛看他:“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这回轮到望春吓一跳:“怎么可能,你别瞎说,我可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
“有也没关系,只要你想,包在我身上。”望秋哈哈笑道。
望春撇嘴,什么都包在他身上,他是包子馅儿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后背突然被人同时拍了一巴掌:“看什么呢?”
两人一惊,齐齐转身出拳,下一刻,拳头便被两只铁掌紧紧包住。
“望冬。”
两人看清偷袭者那张没表情的脸,各自松一口气。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背后不被发觉,还能偷袭成功的,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望冬算一个。
“看什么呢,被人偷袭都没反应。”望冬松开两人的手,又问了一遍。
“看干娘呢!”望秋道,“我要不是等着看干娘,才不会让你小子得手。”
“干娘,什么干娘,谁的干娘?”望冬愣了下,发出和江潋一样的疑问。
“嘘嘘嘘,别说话,快看,薛初融过去了。”望春打断两人的交谈,压低声音喊。
两人忙跟着向那边看过去。
特意赶来等着看热闹的人们全都目不转睛又摩拳擦掌地盯着那边的动静。
坐在车里的杜若宁也听到茴香的叫喊:“小姐小姐,薛公子过来了。”
“这么快?”
杜若宁还以为薛初融那种慢腾腾的性子,要到最后才出来,没想他居然在前面出来了。
当下便整了整衣衫,起身钻出马车,站在车前眺望了一下,从人群中找到薛初融的身影,向他挥手招呼:“薛同学!”
“若宁小姐。”薛初融看到她挥动的手臂和红艳艳的衣衫,脸上绽放出笑容,加快脚步向她走来。
杜若宁跳下马车,向前几步去迎。
薛初融走到跟前,放下手里的木箱,对她拱手行礼:“若宁小姐,我考完了。”
“薛同学辛苦了。”杜若宁还礼,迫不及待问,“考得怎么样?”
“考得很好。”薛初融满面笑意,抑制不住的欢喜和放松,“我运气实在是好,押题全都押中了。”
“哇,这么厉害!”杜若宁发自内心地赞叹,“我认为主要还是在于你平时刻苦用功,博览群书,知识储备足够丰富,就算有运气的成分,也是你的努力给自己带来的好运气。”
薛初融得到夸奖,笑容更加灿烂:“若宁小姐说得对,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为我自己感到骄傲。”
杜若宁认识他这么久,头一回见他笑得如此开怀,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我是不是可以提前叫你一声会元公了?”
薛初融忙收了笑,一本正经道:“等放了榜再叫不迟。”
“哈哈哈哈……”杜若宁哈哈大笑,心中无比畅快,仿佛是她自己考中了状元。
看热闹的人们也受到两人的感染,不自觉地咧开嘴跟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反正就是开心。
年轻真好!
读书真好!
人生能有一知己,真好!
望春望秋望冬默默地看着那边恣意欢笑的少年少女,不知怎地,心里都酸溜溜不是滋味。
那个薛初融,真的好年轻啊!
虽然干爹也才二十出头,可是人家更年轻,十七八岁,青春逼人,穷是穷了些,可人家脾气好,有学问,前途不可限量。
跟人家一比,干爹就一张脸能拿得出手,剩下只有一箩筐的恶名。
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狗吃人肉,他吃人脑,不仅如此,还没有那啥。
谁家父母愿意让女儿嫁给这种人?
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唉!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没戏了,干爹真的没戏了。
“咱们是不是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望秋不甘心地说道,“干爹难道一点优势都没有吗,比如若宁小姐嫁给干爹,她能得到什么?”
“得到一张冰山脸,外加独守空房。”望春说道。
“闭嘴吧你,这是优势吗?”望秋气得拿白眼翻他,“你应该这么想,若宁小姐要是嫁给干爹,起码后院很清静,不会有别的女人跟她争宠,也不用侍奉公婆晨昏定省。”
“也不会生孩子肚子疼。”望冬木着脸加了一句。
望秋:“……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望冬还是木着脸:“那你告诉我干爹哪壶开了?”
望秋:“……”
干爹好像哪壶都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