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两人都挤过去看,就见沈决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点心往嘴里塞,别人和他说话,嘴里的点心来不及咽下去,只能嗯嗯啊啊地拼命点头。
“还真挺傻的。”阳春雪笑道。
杜若宁好心为沈决辩解了一句:“他这一路上确实累坏了,为了赶路,从四更天到现在都没喝一口水。”
“你们不也一样吗?”陆嫣然道,“怎么督公大人没像他那般饿鬼投胎似的?”
杜若宁顺着她的话看向在沈决旁边正襟危坐的江潋,不觉笑弯了眼:“可能他比较顶饿。”
“啧啧啧,一说起你未婚夫,眼都笑没了。”陆嫣然道,“快说说,你俩一个去江宁,一个去杭州,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勾搭这个词用得好,快说快说。”阳春雪也跟着起哄。
恰这时,外面唱喏说有请平阳县主,三人忙收起嬉笑,由杜若宁和阳春雪一人一边搀扶着陆嫣然走了出去。
将陆嫣然送到台上后,两人便被婢女引着去了观礼席,与云氏坐在一处。
观礼席很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那位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平阳县主,当今皇后唯一的亲侄女,东宫未来的女主人,甚至,大周朝未来的女主人。
及笄礼所用的发簪,凤钗,礼服,皆由陆皇后命专人为她定制而成,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尊荣。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后为陆嫣然簪凤钗的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事前并未现身,也没有任何人听到任何风声,因此,当他一身杏黄蟒袍出现在礼堂时,所有人都惊得忘了给他见礼。
直至他走到台上,将那枚流光溢彩的凤钗亲手戴在陆嫣然头上,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跪地高呼太子千岁。
陆嫣然也有点懵,见大家都跪,便也跟着往下跪。
“嫣然妹妹免礼。”太子及时搀了她一把,眉眼温和如春风,“恭喜妹妹长大成人。”
陆嫣然往日常在宫中与太子五公主玩耍,却从不曾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红了脸颊,在太子温柔的目光里垂下眼帘。
各家小姐难掩艳羡的目光,却只能感叹一声,大约这就是命吧!
投胎也是讲运气的,不是谁都能有这份幸运投胎成皇后娘娘唯一的侄女。
太子并未多做停留,为陆嫣然戴了凤钗之后便被陆尚书亲自引着离开了礼堂。
临走前,他有意无意地向男宾席看了一眼,视线与江潋遥遥相对,彼此点了点头。
三加礼后,陆嫣然换上广袖礼服,拜祭天地先祖,大红的衣衫搭配上明艳的妆容,仿佛风中摇曳的海棠花,青春逼人,娇媚多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的突然出现以及前所未有的温柔,这个前一刻还在和好朋友嬉笑打闹没心没肺的小女孩,仿佛只是换个衣裳的时间,就一下子长成了大姑娘。
昔日灿烂的笑容换成了矜持的微笑,澄澈如水的眼睛也多了一丝迷茫,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阳春雪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突然伸手将杜若宁揽住,小声幽幽道:“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有什么样的际遇,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无话不谈。”
杜若宁侧首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因为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阳春雪没得到她的回答,又问:“你觉得我们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我们……应该能吧!”杜若宁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我们”大概是不包括陆嫣然的。
礼成之后,来宾开始陆续退席告辞而去。
陆嫣然舍不得杜若宁走,想留她再玩一会儿,云氏却担心她一路奔波吃不消,替她婉拒了,说让她先回家好好休息几日再来找陆嫣然玩。
陆嫣然便也没有强留,一路将她们送出府。
江潋和沈决已经提前出来,远远地站着和陆尚书与太子说话,见到杜若宁出来,当即便与二人告辞。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待咱家见过陛下之后,再与二位详谈。”
“掌印好走。”陆尚书和太子并未挽留,看着他和沈决脚步飞快地追上了杜若宁。
“舅舅觉得掌印大人特意骑马回京,真的只是为了让若宁小姐不错过嫣然的及笄礼吗?”太子望着江潋的背影问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他的心思若能让人轻易猜透,他就不叫江潋了。”陆尚书的视线从江潋身上转移到和自家女儿手牵手的杜若宁身上,“我但是觉得,嫣然这个朋友交得挺好,将来肯定能派上用场。”
“舅舅此话何意?”太子一下子没能明白他想做什么。
陆尚书道:“你看不出来江潋很在乎那位小姐吗,而那位小姐,又很在乎嫣然,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有用的关系吗?”
“孤明白了。”太子恍然大悟,“舅舅是说,我们可以利用嫣然拉拢或者控制那位小姐,进而……”
“嘘。”陆尚书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书房去说吧!”
太子应声跟上,忍不住又向那边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那位小姐仰起小脸给了江潋一个甜甜的笑,而江潋虽然板着脸,两人的手指却背在身后悄悄勾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太子不禁笑起来,舅舅说得对,表妹这个朋友确实交的好。
而母后为他选的太子妃,也挺好。
想到这里,他突然对原本无所谓的大婚充满了期待。
这趟回宫,他便要请母后为自己和表妹定下婚期,早早娶了表妹入宫,他和老五的争斗便能多一份胜算。
谁让表妹的闺蜜是掌印大人的未婚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