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阳春雪说完正事之后,杜若宁心情舒畅,决定偷一会儿懒,把陆嫣然也叫进暖阁,三个好朋友坐在一处喝茶闲聊。
阳春雪还没能从自己要当官的兴奋中抽离,兴致勃勃地对杜若宁提议道:“方才那个御史的空缺,我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推荐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计前嫌。”
“谁,你说说看。”杜若宁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和谁有过前嫌。”
“刘栖月,你还记得吗?”阳春雪道,“当初你曾和她发生争执,打了她一耳光,她父亲还为此参了你父亲一本。”
刘栖月?
杜若宁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是刘致远的女儿,以前在书院时,那个特别爱告状,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姑娘,因为告状得罪了好多人,却还是孜孜不倦地坚持自己的真理。
说起来,她们还真是有前嫌,但绝不仅仅是因为一个耳光。
刘致远是当年的叛臣之一,算是她的杀父仇人,而她利用秘酿鸭杀了刘致远,也算是刘栖月的杀父仇人。
嘶!这梁子结的貌似有点大,尽管刘栖月并不知道真相。
“她确实挺适合做御史的。”杜若宁道,“要不然这样吧,等你的事确定下来之后,你帮我把她找来,我和她好好谈一谈。”
“行,我记下来了。”阳春雪点头。
陆嫣然见两人说得热闹,不禁有点吃醋,嘟着嘴道:“你们这样,显得我好没用的。”
“你怎么没用,你都快把朕的锦衣卫指挥使整神经了。”杜若宁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陆嫣然顿时涨红了脸,打掉她的手和阳春雪抱怨道,“你瞧这人,当了皇帝也没个正形。”
阳春雪深有同感:“可不是吗,得亏她是个女的,不然得有多少姑娘被她祸祸了。”
“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祸祸姑娘吗,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朕的后宫。”杜若宁挑唇邪魅一笑,将魔爪伸向两人,“二位美人今晚一起为朕侍寝好不好?”
“啊啊啊……”两个姑娘吓得惊慌逃窜。
安公公守在门外,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邪恶笑声,惊得瞪大眼睛。
天老爷,女皇陛下还真是荤素不忌呢!
这事可不能让掌印大人知道了,不然又要打翻醋坛子。
暖阁里一片欢声笑语,被杜若宁揶揄了一通的沈决却没这么好心情。
想想陆嫣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想想杜若宁对他的挖苦,越想越觉得憋屈,实在无心做事,气呼呼地跑到司礼监去找江潋诉苦。
曹广禄死后,他那间大到离谱的值房便归了江潋所有,江潋按照自己的喜好将里面布置一新,比起先前更加的奢华享受。
沈决找过来的时候,江潋正坐在值房的暖阁里一面品着香茗,一面看折子,这些折子都是经杜若宁和秉笔太监批过红,而后转到他这里来的,需要他看过之后在上面加盖大印才算通过。
相比掌印,其实他更喜欢做秉笔,因为秉笔可以和皇上一起办公。
他也曾和杜若宁提过此事,却被杜若宁无情地拒绝了。
杜若宁说:“有你在,朕会无心政务。”
害得他都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魅力感到骄傲,还是该为遭到杜若宁嫌弃而伤心。
他知道杜若宁这会儿正在和阳家的小姐谈话,要说服阳家小姐来开一个女子入朝为官的先河。
这个人选选得好,阳家小姐在京城素有才女之名,又是阳明磊的女儿,想来朝中就算有人反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到时只要阳小姐表现出色一点,加上若宁强硬的态度,自己再从中周旋一二,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办。
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只要阳小姐最终被大众接受,后面的女孩子再要入朝就会容易得多。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将是大周史上最惊天动地的大变革,虽然他身为男人,却非常愿意看到这样的改变。
因为这世上确实有许多才情出众,胸有丘壑的女子,她们的能力远胜男子,也无意在后宅里勾心斗角,仰男人鼻息生存,奈何时代对她们有太多约束,让她们无处发挥自己的才情,无处施展自己的抱负。
所以,如果若宁能促成这一变革,对大周,对天下,对后世,都将造成深远的影响,乃千秋万代之幸事。
正想着,忽听望春在外面叫了一声“沈指挥使”,没等他放下手中的笔,沈决便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沈决冲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端起几案上的茶就往嘴里倒。
“别……”江潋刚要说别喝,他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怎么,你媳妇快把我气死了,我喝你一杯茶都不行吗?”
“没说不行,但你喝那杯是我洗笔用的。”江潋悠悠道。
“……”沈决呕了两声没呕出来,恨恨道,“洗笔的你怎么不早说?”
江潋摊摊手:“早你也没等我说呀!”
沈决气得捶胸顿足:“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法过不是你自找的吗?”江潋道,“那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怪得了谁?”
“我怎么不珍惜了,那么大的事,还不许我考虑一下了?”沈决委屈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在女孩子眼里,考虑就是犹豫,犹豫就是没想好,没想好就是意愿不够强烈,意愿不够强烈等同于逢场作戏,不想负责,你都不想负责了,人家还理你做什么?”
沈决停止了哀嚎,瞪大眼睛看着他。
“督公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你感情路上的导师吧?”
“是啊,但我现在出师了。”江潋淡淡道。
沈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