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先是吩咐人去定国公府接祖母阿娘和三哥哥,而后才对杜关山讲了南疆的战况,以及江潋在那边都做了什么。
“前两天收到的军报,他们已经夺回了三座城池,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半年就能班师回朝了。”
“嗯。”杜关山满意点头,“这样看的话,江女婿还蛮厉害的,先前我以为他只会搞阴谋诡计,没想到还会打仗,倒是我小瞧了他。”
杜若宁表示无语。
虽然人家江潋确实是他女婿,但也不用这样一句一个女婿挂在嘴上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稀罕女婿,和女婿感情多好似的。
先前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都忘了,骂人家死太监都忘了?
哼!
正想着,就听他又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半年也有点太长了吧,我打西戎可没要这么久,所以他比我还是差远了。”
杜若宁忍不住翻白眼:“谁能跟你比呀,大周朝两百多年也就出了您这么一位战神。”
杜关山哈哈大笑:“那倒也是,倘若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战神,我这个战神就没人稀罕了,但我也不是非要他像我这么能打,我是说他如果半年才回来的话,就赶不上你及笄了。”
“……”杜若宁一下子哑了声,阿爹这一身的伤病,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居然还记得她的及笄。
“赶不上就赶不上,只要有阿爹在就好了。”她吸着鼻子道。
“那可不行,及笄对于女孩子是很重要的,他作为未婚夫,怎么能缺席?”杜关山道,“你别着急,等我把伤养好,就带着飞虎军去南疆帮他们,踏平南越给你做及笄礼。”
说到这里,自己咂咂嘴,感叹道:“真羡慕你有个好爹,哎呀,这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杜若宁上一刻感动得想哭,下一刻又被他逗得想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爹不要操心我及笄的事了,还是先说说钰儿吧!”杜若宁道,“从我们目前得到的种种线报来看,宋悯已经决定要在西京建立新政权,并且有可能会让钰儿登基,太原总兵张寿廷和五皇子的生母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他现在是宋悯最大的帮手。”
“张寿廷?这老小子藏得够深啊!”杜关山很是惊讶,正经起脸色道,“张寿廷在西边影响力不小,他若跟了宋悯,怕是西边大半的官员都要跟着他跑。”
“我也是这么想的。”杜若宁道,“我和江潋的意思是等你回来后让你在京城坐镇,我带着飞虎军去西京阻止他们,把钰儿救回来,阿爹以为如何?”
“你亲自去呀?”杜关山皱起眉,没有立刻答应,反问她,“我路上有段时间是昏迷的,我们的队伍是不是曾路过西京啊?”
“是的。”杜若宁点点头,“宋悯本来早就应该有动作的,我猜想正是飞虎军路过西京,把他给震住了,因此他才会推迟了让钰儿登基的时间。”
“那真是可惜了。”杜关山扼腕道,“你应该去信给飞虎军的,即便我当时昏迷不醒,只要你一声令下,飞虎军照样能灭了他。”
“我是担心阿爹的伤势,同时也怕宋悯被逼急了对钰儿不利,所以想等阿爹回来后自己亲自去一趟,我了解宋悯,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杜若宁解释道。
杜关山沉默下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你去确实更有把握,但你现在是皇帝,不能轻易离京。”
“所以才要等阿爹回来监国呀!”杜若宁道,“你女婿说了,谁要敢不听你的话,你就用靴子打烂他的头。”
“……”这回轮到杜关山无语,翻了翻眼睛道,“他倒挺会替我打算。”
“那是,要不怎么是你的女婿呢!”杜若宁笑道,“既然阿爹没意见,咱就这么说定了,粮草军需他已提前准备充足,给飞虎军三天的休息时间,等我把朝堂上的事都转交给你,就带着飞虎军出征西京。”
“好。”杜关山知她救弟心切,也不拦她,“阿爹相信你一定会把弟弟带回来的,京城交给我你尽管放心,只需多为我准备几双靴子即可。”
杜若宁:“……”
说砸还真砸呀?
明儿她要先给满朝文武提个醒,让他们千万不要招惹国公爷,否则挨了靴子可没处说理去。
父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安公公在外面禀报,说杜老夫人和国公夫人,杜三公子来了。
杜若宁忙起身出去迎接,一家人团聚,又是一番哭哭啼啼,杜老夫人心疼儿子,对杜若宁说:“好孩子,你阿爹如今年岁渐长,不比从前,回头你还是给他安排一个轻闲些的职务,别让他再南里北里打仗了,这回万幸遇到了景先生,否则还不定能不能再见面……”
老人家说到伤心处,掏出帕子不住擦眼泪,把云氏的泪也给诱了出来。
“宁儿,你祖母说得对,你就听你祖母的,给你阿爹安排个闲职吧!”
尽管杜关山表现得若无其事,作为枕边人,她自是一眼就看穿了丈夫的伪装,因不想当着老夫人的面揭穿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心疼。
“阿娘祖母且放心,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等我从西京回来,就给阿爹安排个闲职,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你们。”杜若宁说道。
“你要去西京?”云氏听了这话,顿时把对丈夫的关心转移到了女儿身上,“下西京那么远,你去那里做什么?”
杜若宁便将自己的计划简单和她说了一下。
云氏一听更急了:“小皇子是要救,可你身为皇帝也不能轻易离京呀,朝里那么多武将,实在不行,等你阿爹养几天伤,让他再跑一趟。”
再跑一趟?
杜关山对自己这个虎里虎气的媳妇颇为无奈,听听她说得多轻松,感觉就像从街上回来发现少买了一样东西,再跑一趟把那东西买回来似的。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给我一个闲职的?”他长叹一声说道。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云氏道,“你身为父亲就该替孩子出头,身为臣子就该为君上解忧,你不去谁去?”
杜关山:“……”
瞧瞧,这媳妇儿多么的大义灭亲!
“阿娘无须担忧,我不会有事的。”杜若宁道,“我和阿爹是经过多方考量才做出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你就放心吧!”
“阿娘要是不放心,就让我跟着妹妹一起去吧!”站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杜若衡上前插了一句。
“你可消停点吧,你跟着我更不放心。”云氏道,“就你这饭量,粮草都要多带一倍。”
杜若衡:“……”
杜若宁看他吃瘪的样子,忍着笑安慰道:“三哥哥还是在家陪伴阿娘和祖母吧,另外还要好好读书,等到下一次科考,你下场考个功名回来,我好把你安排到光禄寺去当官。”
“啊?还要考试呀?”杜若衡苦着脸道,“妹妹就不能让我走个后门吗?”
“走什么后门,咱们家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吗?”云氏又教训他,“这么一大家子人,你走后门,你那些堂兄表兄们怎么办,你伯伯舅舅们怎么办,大家都来求你妹妹,岂不是让你妹妹难做?”
杜若衡挨了一通训,遂打消了走后门的心思,嘟着嘴道:“那好吧,我考就是了,反正我学习又不差,我只是懒得考而已。”
“你什么时候懒得吃就好了。”云氏没好气道。
一家人热热闹闹说了一阵子,中午杜若宁留三人在宫里用膳,用过膳又命人将他们送回国公府。
下午,杜若宁召集众臣到武英殿议事,将御驾亲征的事情确定下来。
朝臣们虽然还是认为天子不该轻易离京,但有定国公回来坐镇监国,大家也就没像上次那样强烈反对。
一切都商议妥当后,晚上,杜若宁给江潋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去西京救弟弟,希望她和弟弟回京时,南疆的战事也已结束,这样他们所有人就可以在京城团聚了。
望夏把信交给东厂的人,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送去南疆。
三日后,杜若宁披战袍跨骏马,在奉天门外与文武百官辞别,率领飞虎军向西京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