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藏一心想着是不是南华城出了什么事,听杜若宁这么一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啊”了一声问道:“陛下什么意思?”
杜若宁当场把薛初融的信和县志上那段话给他看,激动道:“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王宝藏看完之后又“啊”了一声,倒也没有太激动,只嘟哝了一句,“这剧情我怎么好像看过?”
“什么?”杜若宁疑惑皱眉,没听懂他的意思,见他并不像自己这般激动,随即也冷静下来,“你觉得不可能是吗?”
“确实有点玄乎。”王宝藏道,“这些志异通常都是瞎编的,曾经还有人编过一本聊斋志异,落魄书生遇狐仙什么的,现实中哪有这种事?”
“可是……”杜若宁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没听说过什么聊斋志异,顿了顿又道,“那万一呢,万一这个是真的呢?”
王宝藏看着她从激动到泄气,不禁又有些自责,忙补救道:“陛下说得对,反正现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要不咱们就找找看,陛下说过的,有用没用,总要试试才知道。”
“对,是这样没错。”杜若宁点点头,重新振作起精神,“你去把县衙的所有人都叫来,我好好问一问,另外你再派人去和沈决说一声,让他先在那边找一找。”
“好,我马上去。”王宝藏答应着,匆匆忙忙跑走了。
不一会儿,县衙里的县丞师爷捕头衙役全都赶来,战战兢兢跪了一地问陛下有何吩咐。
杜若宁没有心思绕圈子,直接问他们知不知道县志上记载的世外桃源在哪里?
问了一圈,大家知道的和她差不多,就是一个采药人误闯仙境,回来后大肆宣扬并带人去寻,结果仙境没寻到,自己却暴病身亡。
所有人都说他泄露了仙家天机,受到了天惩,从此后便没人敢随意提起那个地方,更不要说去寻找了。
“陛下忧心掌印大人下官自然理解,但这类虚无缥缈的传言当不得真,何况还是几十年前的事,当时的人怕是都没剩下几个了。”师爷说道。
“剩下一个也是好的。”杜若宁道,“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去打听当年的采药人是哪个村寨的人,有没有后代,以及那附近还有没有人知道关于仙境的秘密。”
“下官遵旨。”师爷不敢再劝,和众人一起退下,四处去寻访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采药人。
王宝藏打发人去山里给沈决送信儿,而后又带着一队人去街上打听情况。
沈决收到信,也不管这仙境是真是假,立刻着手安排人在山里展开全面搜索。
反正眼下没什么好办法,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要试一试。
然而,转眼三日过去,关于仙境,他们所知道的还是仅限于县志记载的内容。
大家不禁又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世外桃源兴许就是个传说,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杜若宁却不愿就此放弃,总觉得她和薛初融同时看到关于世外桃源的传说,肯定是冥冥中有天意在指引。
于是她便命王宝藏在整个岭南范围张贴告示寻找知情人,凡提供线索者,重金相酬。
王宝藏按照她的吩咐,将告示张帖到岭南的各乡各村各寨,怕乡下人不识字,特意安排人在张榜处诵读,两人轮换,从天亮读到天黑。
如此又过了三日,银子花出去不少,民众们提供的线索五花八门,却没一个有用的。
王宝藏气愤地和杜若宁抱怨:“谁说山里人都纯朴憨厚的,我看一个比一个狡猾,为了骗赏钱,什么话都敢说。”
“那也赏。”杜若宁道,“哪怕一万个里面有一个说真话的,这钱就花得值。”
王宝藏无话可说,只好接着往外送银子。
大把的银子流水一般往外淌,恨不得整个岭南县都因此发了财。
终于有一天,榜下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声称自己年轻时进山采药,也曾不小心误入这么一个地方,被住在里面的美貌仙子所救,因听闻有人泄露仙人踪迹遭了天谴,便将此事深埋于心,对谁都没有提起。
而此时的王宝藏已经被骗得麻木,听完他的讲述,直接扔给他一串铜钱让他走。
老者却不肯走,说自己的小孙子得了重病,一串钱不够,让他行行好再多赏一些,并以小孙子的名义对天发誓,说自己所言句句属实,那地方谁提谁死,他若不是为了孙子,打死都不会往外说。
王宝藏将信将疑,便带他去见杜若宁。
杜若宁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许诺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他小孙子的病,条件是他必须为他们带路去寻那个仙境。
老者为了孙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条件,但他说自己如今年纪大了,那个地方也只是无意中去过一次,不敢保证真的能找到。
杜若宁说没关系,不管能不能找到,只要尽力就好,随即便和王宝藏一起带着他赶往龙凤山,去和沈决会合。
几日不见,沈决又瘦了一圈,比上次见的时候更加憔悴。
以往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样子,现在却是连笑一下都没有心情,由此可见他和江潋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
大家见了面,简单把情况介绍了一下,便随着那个老者进了山。
老者姓刘,为了便于招呼,大家都叫他刘老伯。
第一天的进程并不顺利,刘老伯已经好多年没来过这里,加上年岁已高,记忆力衰退,接连走错了好几条路。
大家跟着他东跑西颠,既要留神各种蛇虫野兽,又要小心提防无处不在的瘴气,稍不留神还会掉入深坑沼泽,加上天气炎热,一天下来,所有人累得虚脱。
老人家很自责,不停地向杜若宁赔罪,晚饭都没敢吃。
杜若宁让他不要太紧张,顺其自然就好,无论如何都不影响他小孙子的治疗。
刘老伯千恩万谢,由此更加上心,晚上大伙都睡了,他一个人点着灯在帐篷里画了半夜,把自己记忆中走过的路线一一划了出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大伙便都起来,趁着清晨气温凉爽又进山去找。
沈决拿着刘老伯画的路线图,带着众人七绕八绕,不知怎地就绕晕了,和杜若宁王宝藏一起被困在一处山林里,怎么也出不去,不管从哪个方向走,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眼看着天色将晚,其他人也不知走去了哪里,刘老伯看看身前身后只剩下他们四个,便断言他们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鬼打墙他们都听说过,却没亲身经历过,如今被困在这深山老林,天色也越来越暗,不由得都有些毛骨悚然。
“老人家,你常在山里行走,经验丰富,这鬼打墙什么法子可破?”王宝藏声音颤颤地问道。
刘老伯说:“倒也没什么好办法,我年轻的时候胆子大,遇到这种情况,就索性不走了,在原地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啊?”王宝藏觉得这个办法一点都不好,抱着胳膊揉了揉,又问,“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实在不行,就闭着眼睛乱走。”刘老伯说,“这东西就是邪崇使的障眼法,闭着眼睛不看它,兴许就闯出去了。”
“这个还靠点谱,要不我们试试?”王宝藏试着征求杜若宁的意见。
杜若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同意试试看。
于是,四个人便拿帕子蒙住眼睛,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杜若宁眼前一片漆黑,摸索着向前走,因为看不到东西,心里对未知的恐惧越发强烈,走着走着,突听沈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就没了动静。
杜若宁吓一跳,忙扯下蒙眼的帕子向他那边跑去。
王宝藏也从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沈决,沈决……”两人同时大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王宝藏点起火把,四周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像沈决从来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