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星女坚定的眼神,阿穆休斯却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不离开,你也不用。”
很奇怪的话。
可公爵却听出了他的意思,王正更加明白阿穆休斯的意思。
离开不离开对于阿穆休斯来说都不是问题,但星女不同,她不是阿穆休斯,没有阿穆休斯空无一物的钢冷心性,亚特兰蒂斯有她的亲人,就这样让小星女跟着自己走,她会想家的。
但阿穆休斯并未用这个原因提醒小星女,他不想小星女也想到这个问题,然后纠结难受。
公爵不由得更加认真地打量这个孩子,八岁的孩子竟然如此成熟,看似木讷生硬,却心细如发,关键是,他对小星女真的很好。
“哎呀,休斯哥哥,你不能呆在这儿了,没事的,我会陪你一起的,嘿嘿,那样你就不用像以前一样一个人了。”小星女摇晃着脑袋道,大大咧咧的,根本意识不到离开亚特兰蒂斯对她意味着什么。
阿穆休斯又笑,笑的很是温柔,从未有人像星女一样会担心他是一个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认识了这个小姑娘。
“爹爹,我要陪着休斯哥哥,你同意吗?”转过头,星女又望着公爵道,说的理所当然。
公爵慈祥地笑,“当然同意啦。”
可他心里却有些心疼,他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性,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出门三天后就肯定会想家的。
阿穆休斯沉默,又低头看着地面,开始了少有的思索,在这一刻,星女肯定是要他离开的,而且要跟着他离开,那就离开吧,只要她高兴就好,若有一天她想家了,再陪着她回来。
……
晚饭时,四位城卫队长以及一应权贵在公爵府外叫嚣,逼迫公爵将阿穆休斯交出来,又迫于公爵的权位以及公爵府兵的阻拦而不敢太过张狂。
星女的父亲一直没有理会。
直到饭后,四位城卫队长以及那些权贵才终于消停下来,愤愤地离开了。
公爵连夜安排了车马和一些府兵,护送阿穆休斯以及星女离开亚特兰斯蒂。
目送着车辆远去,星女的母亲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怎么能让女儿也离开呢,她才多大呀。”遥望着已经看不到的马车,星女母亲心疼地道。
公爵轻吸一口气,深邃的目光里有些复杂,长叹一声道:“你不懂,不狠心,女儿就不能成长。我照顾不了她一辈子。她是女孩儿,若我不在,她在这亚特兰蒂斯就没有任何庇护。想要在这王宫有一席之地,女孩儿就要比男孩儿更出色。”
“你放心,跟着阿穆休斯,对女儿有益无害,我看的出来,阿穆休斯这孩子对星女不错,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相反,他能教会她许多我们教不了的东西。”
星女母亲闭眼,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
……
梦境开始模糊,慢慢消失,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公爵夫妇站在门口的景象。
王正醒了。
已经是早晨,窗帘泛白。
望着白色的屋顶,王正深沉地呼吸着,心中有些沉重。
阿穆休斯,到底要经历多少,才能屹立在那战皇的巅峰?
一个人,在整个天地中磨砺……
旋即,王正又自嘲一笑,阿穆休斯都不觉得什么,自己又何必担心。
看来还是要学习阿穆休斯那强硬而浩瀚的心性。
没有局限,就没有弱点。
轻吸一口气,起床,洗脸刷牙,然后驱车返回学校。
当朝阳照进车窗,那温柔的暖意顿时驱散了梦境留下的沉重。
望着湛蓝的天空,王正突然心有所悟,阿穆休斯的无所畏惧并非天生,而是在那恐怖森林里,经过一次次生死磨砺顿悟而来。
这个王正深有体会,每一次淬炼都能让人看淡一些东西,同时增加一份力量。若不够强大,就只有一个原因,磨砺不够。
在阿穆休斯心里,就只剩下两种在乎的东西,力量和星女。所以他足够强。
无欲则刚,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深吸一口气,王正也忽觉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想想刚建成的,属于自己的训练房,更是兴奋了起来。
于是乎,飞驰的豪车里传来了王正跑调的歌声。
接受了淬炼,那淬炼便也是一种美好。
上午上课的时候,王正发现了一些异常,萧筱这女汉子最近好安静啊。
也不缠着自己了,神情很失落,跟受了多大打击似的。
王正不由有些过意不去,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最近跟周如意走的近,又不怎么搭理她,所以受打击了吧?
虽说自己早就厌倦了神马情啊爱啊的,可毕竟是同学加战友,又一起参加过三个月地狱般的特训,算是共患难了,感情还是有的,不能就这么冷眼看着这一向泼辣的萧筱变的消沉。
熬过两节课,中午下课的时候,王正追上了萧筱。
萧筱正往食堂的方向走,目视前方,嘟着嘴,健步如飞,一脸丢了多少钱似的幽怨表情。
“班花啊,这是咋了?表情跟便秘似的,大姨妈来了?”探着脑袋看着萧筱,王正凝眉问道。
“不要跟我说话,找你的校花去吧,我这个班花配不上你,土豪!”萧筱目不斜视,哼声说道。
王正咧嘴,果然不出所料啊。
“那个,班花啊,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我跟周如意很纯洁的。”王正又道。
“不用解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用得着跟我解释吗?我饿了,我要去吃饭。”再度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萧筱故意用肩膀撞开了王正。
“你给我站住!”看着萧筱健步如飞的背影,王正凝眉喝道。
萧筱顿时停住了脚步,却不回头,一双斜立的狐狸眼里泛起了泪水。
这几天真的很委屈,天天都能看到王正跟那校花在一起,尤其是昨天,王正叫了那么多人弄他的训练房,竟然没有事先通知自己,太伤心了。
有句话叫爱的深伤的深,萧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王正不是自己的,真不知道要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正午的阳光灿烂,不远处的枫树飘荡着各色的树叶,两边不断路过穿着军装的同学,欢声笑语不断,可萧筱的心却是悲凉的,与这跟秋天一样的冬天一样悲凉。
看着定住的萧筱,王正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走了过去,心中感叹,这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亲爱的班花,麻烦你想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世俗?咱们可是战士,要站在更高远的角度去想问题。”在萧筱对面站定,王正苦口婆心地道。
萧筱选择沉默,把头歪到一边,听不懂王正说什么,所以不想回答。
咧了咧嘴,王正只好挪动脚步,再次王正萧筱那狐媚的脸庞道:“我这么说吧,你做这一切,不就是想证明你我之间的感情足够亲近吗?”
萧筱又歪头沉默。
王正再挪动脚步,以确保自己能够跟萧筱对视。
“正啊,又撩班花呢?你就从了班花吧,你看看都憔悴了。”路过的朱文峰喊了一声。
“是啊,从了吧,有利和谐。”辰默龙起哄。
“班花,不要相信他,他说什么都不要信,他想脚踏两条船!班花不要怕哦,他不要你,你来找我呀,哈哈哈!”杜毅故意挑拨道。
“滚!”王正回头喝斥了一句,几人便大笑着跑了。
翻了个白眼,王正重新看向萧筱,表情蓦然变的严肃起来,“好吧,我再换一种说法。你不就是想让我做你男朋友吗?那我请问你,你是不是觉得爱情这个东西就是世上最亲近最深沉的感情了?”
“嗯!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怎么了?”萧筱终于开口,横眼盯着王正,理直气壮道:“我告诉你,你可以不答应我,不理睬我,并且用那个周如意气我,但我不怕。等我心情好了,我会继续缠着你。”
王正愣住,这泼辣劲儿又上来了,真是要了亲命了,怎么想的啊。
“呵呵。”顿了顿,王正摇头失笑,斜眼瞅着萧筱道:“班花啊,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这样吧,我打个比方。比如你此刻正在战场上,有个狙击手瞄准了你,你说,你口中所谓的爱情会有多大概率为你挡子弹呢?”
萧筱眨眼,似也想到了什么,就是不太清晰,于是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王正心中笑了,忽悠有效果了。
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义正词严地道:“我是说,爱情并非世上最深沉最亲近的感情,相反,爱情实际上是所有感情里最不纯净的,因为它其中参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靠不住!但我们之间不一样,不说别的,就假如你在战场上被狙击手锁定,我王正绝对会为你挡子弹,百分之百的,毫不犹豫!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共甘苦同患难的感情,是神圣的,超越一切的!”
越说越起劲儿,王正挺直了腰板儿,伟人一样大义凛然!
看着王正那肃然的脸庞,萧筱忽然间被打动,阳光下,目眩神迷。这个男人竟然说肯为她挡子弹,还是百分之百毫无犹豫的挡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