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植入……”片刻之后,怅影卿才眯眼呢喃了一句。
“对,记忆植入,”韩博士瞪眼,急忙献殷勤,“这些实验品在注入基因解药后,会处于一种深度休眠状态,由于一些特殊基因的复苏,会导致实验品的原有记忆甚至逻辑思维等等陷入混乱,或者彻底丧失思维,只剩下本能。而记忆植入,就是在其本能潜意识中植入一种深刻印象,比如让这些怪物醒来之后对某一个人产生惧怕或者产生好感,以此让它们对这个人言听计从。”
“也就是说,”深吸一口气,韩博士继续道:“也就是说,高博士想用这种方法控制这些怪物。目前距离研制出完美的基因解药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必然会出现成批成批的失败品,当真正的基因解药研制成功后,这些失败品的囤积会相当可观,如果真的被高博士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呵呵。”怅影卿忽然笑了,不屑一顾的笑声,阴冷而霸气。
韩博士却瞪眼呆滞,心中七上八下的,感觉这怅影卿就是个魔鬼,这时候还笑?不是应该直接把高博士叫来整死吗?
然而,怅影卿并不这么想,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严重的事情。
顿了一下,怅影卿回头,又走回了那风景墙壁的方向,边走边道:“我再说一遍,我只在乎完美的基因解药什么时候研制出来,研制出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至于你们想用那些怪物对付我,你们若担得起后果,大可以尝试,正好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韩博士心颤,好狂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那个,您,您放心,”摇了摇头,打消心中的震撼,韩博士气喘吁吁道:“不说别人,我肯定会尽心竭力地帮您研制。至于完美的基因解药会不会出错您也不用担心,既然是完美的基因解药就不会造成思维和记忆混乱缺失的问题,如此即便是给实验品植入记忆,也很难成功,因为植入的就是植入的,无法做到跟原有记忆那么深刻,若原因记忆完整存在,加上实验品的思维没有受损,就很难达到以植入记忆操控的目的。”
“当然,那些失败的实验品,我也绝不会拿来做什么文章,我没有那胆量,呵呵,请您相信我。至于高博士最后会怎么做,我,我就不清楚了。”顿了一下,韩博士又强调了一边,深怕怅影卿不相信他。
“你可以走了。”怅影卿的嗓音忽然恢复冷漠,变脸比翻书都快,典型的神经质。
韩博士再不敢逗留,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调头出了房间。
回到实验室的韩博士大口大口喘气,闭着眼,嘴角泛起一抹狡黠阴森的笑容,他以为自己把怅影卿糊弄过去了。
高博士确实想以记忆植入的方法控制那些失败的实验品,以此来对付伸展反叛组织,只是没人知道,他韩博士也有这个想法,而且他心中的计划远比高博士更高明。
深呼吸了几下,韩博士睁开了眼睛,一双老眼隐藏着闪烁的精光。
瞟了一眼正趴在一张操作台上疯狂计算什么的高博士,韩博士阴笑,心中暗道:“高博士,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不懂得隐藏自己了,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
话毕,他摇了摇头,表情瞬间恢复了之前那人畜无害的样子,款款走到高博士旁边的操作台,装模做样地开始研究,再看不出任何阴险。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早被怅影卿捕捉。
那办公室里,怅影卿看着监视器里韩博士的表情变化,不屑一笑,抬手按下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冷声道:“把韩博士也监控起来,任何异常举动都要向我汇报。”
“明白。”屏幕里传来白银队长低沉的声音。
怅影卿不知道执行过多少可怕的任务,接触过多少难对付的敌人,韩博士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在他眼里就是空气,三言两语加上其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变化,怅影卿就能将其心思猜个十之八1九。
原神战负总队长,绝不是吹出来的。
转过身,怅影卿又开始看那墙上的假风景,神情又恢复安静,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
只是,他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好像并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看那墙壁另一面的东西。
刀削般的侧脸苍白,如埋入地下许久的死人,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阴冷死气,令的这金属打造的办公室都如同坟墓。
静静地看着那墙壁好久,怅影卿抬手,手掌落在了风景中的一处青山之上,就见那风景中,怪石嶙峋的青山整个亮了起来,刺眼白光遮盖了整座看似庞大实则只有巴掌大小的山头,然后,白光中又现出一缕金色流光,细细的流光沿着怅影卿的手掌环绕了一圈儿,整张假风景便忽然一闪,换成了另一幅画面。
那电子影像合成的青山中有着扫描掌纹的系统,只有怅影卿能打开另一幅画面。
一副实时监控的画面。
整面墙壁现出一个房间的画面,立体而真实,宛如起步就能走进去一样。
也是银白金属打造的房间,不是很大的单人间,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横放的单人床,一个简易白色铁皮立柜,还有一个洁白马桶,一个洁白的洗脸池。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房间中央的地面上,一位体魄健硕匀称的男子正在锻炼,黑色贴身背心,军绿色硬质长裤,黑色高帮皮靴。
古铜色皮肤,铁一样的肌肉,整个人看上去厚重无比,不可撼动。
整个人是倒立的状态,用一根手指倒立,另一只手臂贴在腰身之上,腰身笔挺,双腿并拢笔直上伸。
如一柄以剑尖撑着地面的巨剑。
方正刚毅的脸庞,中年人,能看出岁月留下的沧桑。
可此刻他所散发的气势,却绝非普通中年人能够比拟,强大而生硬。
他闭着眼,一呼一吸极为深沉,而随着他的呼吸,身周几米范围呢的虚空正在跟着蠕动,透明的虚空,泛着朦胧的光亮,很虚幻,可就是比其他地方的空间更亮一些。
就像是一团固定的水流,将倒立的男子包裹,又随着男子的呼吸胀缩,吸气时,这几米范围的虚空就朝着男子的身体蠕动,令的虚空形成规整的球体形的内陷,呼气时,又恢复如初。
如此异象,怅影卿却看的无动于衷,深邃的眸子依旧波澜不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嗡……”
就在这时,那不知道在何处的房间里,倒立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精湛目光迸射,周围那一团扭曲的虚空哗啦啦颤抖,所有泛着白光的虚空像是忽然坍塌的水体,朝着四面流淌而去,最终消失不见。
房间的光线暗淡了一些,恢复了正常。
男子倒立的身形悄无声息地翻转,以双脚站了起来,而且整个翻转过程看似很缓慢轻盈,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托着他的身形。
起身之后,男子走到洗脸池前洗了把脸,旋即忽然转身,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墙壁。
那墙壁上应该有摄像头,看上去,男子正在与怅影卿对视。
重要的是,怅影卿面前的墙壁就是一张显示器而已,并非玻璃,而这男子所在的房间并不在隔壁,他是怎么感觉到怅影卿正在透过摄像头看他呢?
“有什么话要说吗?”看着摄像头,男子道,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里隐藏着点点精芒,嗓音低沉。
那面相,与王正颇为神似。
正是王正的老爸,王天风。
“我在等你跟我说。”怅影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王天风顿了一下,似在思索,“你应该清楚,谁最该说。”
莫名其妙的对话,也只有双方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还是这么笃定,”怅影卿道,嗓音平淡,“你觉得,你儿子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我从不想那么远,”王天风的嗓音也依旧淡漠低沉,暗含力量,“我只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
“呵。”怅影卿不屑一笑,戴着黄金面具的脸抬头望天,嗓音变的悠扬,“王天风,你说,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我的儿子死了,偏偏你儿子还活着。”
王天风并未看天,依旧在看着摄像头,一字一顿道:“有时候,觉得不公平,是因为没有了解背后的原因。”
“是吗?”怅影卿冰冷的电子音透出阴森笑意,“你是说,你儿子就该活着,我儿子就该死?”
“我并没有这样说,”王天风毫不动容,“我是说,活着的定有能活着的原因,只是你我都没有了解。既然不了解,就不能说不公平。”
面具后面,怅影卿寒了脸色,顿了片刻,加重嗓音道:“放弃吧,我知道你想劝我收手,可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我没说你错,对错也不再重要。”王天风道,每一个字都像一座山那么有力,“你我终归是兄弟,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呵呵呵,”怅影卿笑的越发阴森,“我从不后悔。”
王天风凝眉,感觉着怅影卿言语里的阴森与疯狂,也加重了嗓音,“你真觉得,完美的基因解药,能让你儿子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