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奇的挑衅,光头李还以为,自己的听觉出现问题了。
他说谁是弱鸡?好像除了自己这伙人,附近似乎没别人了吧?
对于站街女们来说,在红灯区里遇到流氓打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条幽暗的小巷,地形偏僻不说,巷口就是护城河,河畔柳树成荫,颇有点现代演武场的味道。
“喂,你小子是不是找死哇?竟然抢走我的小白鸽!”面对赤手空拳的林奇,光头李怎么可能会害怕,直接挥舞着钢管走了过来。
在他看来,林奇简直就是过来送的,就凭他一个人,也想逞英雄,未免有点太看不起他们了。
林奇眉头一皱,措辞冰冷:“你的小白鸽?你叫一声,她会答应吗?”
“别管会不会答应!我的就是我的,我给她饭吃,她就是我的人,我就有权利支配她!懂吗?”光头李说完,一手拎着凶器,一手拍着林奇的肩膀,讥讽道:“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老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咋地,你还想学雷锋叔叔做好事?为建设和谐主义社会添砖加瓦?”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
林奇没有说话,拳头却在咯咯作响。
“哎呀,咋地,就凭你,还想打人不成?来来来,往这儿打,往这儿打,打呀。”光头李从林奇变换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但那种杀意在他理解来,完全就是小孩过家家的存在。
这会儿他正把脑袋靠在林奇身上,一边笑一边冷嘲热讽。
“咋啦?这就怂了?”见林奇没动手,光头李缩回脑袋,道着:“我告诉你小子,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这样吧,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跪在地上叫我一声爷爷,在把小白鸽亲手还给我,我可以考虑原谅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奇淡淡的回了一句,下意识的掏出香烟盒,点燃一支,做着深呼吸。
“那你的意思是?准备跟我的兄弟们死磕到底了?”光头李同样眼神一冷,问道。
“你们这群人渣,做点什么不好,哪怕去抢银行劫金店,也还算有点男人的血性,胁迫小孩讨钱,供你们花销挥霍,你们还有人心吗?”
“你闭嘴!你算老几呀你来教育我们?断人财路等同于杀人父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林奇苦笑一声,弹掉烟头,说:“多说无益,动手吧。”
“动手就动手!是你逼我的,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光头李一声令下,小弟们嗷嗷叫着扑了过来。
“小心呀老公!”面对如此凶险的一幕,郭可馨吓的花容失色,小白鸽更是吓的连看都不敢看。
砰!
一根铁棍呼呼带风,重重砸在林奇的腰上,后者纹丝未动,仔细观察,在他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圈半透明的气旋。
这是林奇第一次在实战中应用真气护体,与其说是应用,倒不如说是试验。
早在攻势来临之前,他就将气海内的真气大量提出,分散密布于肉体表面,以此承受外力的击打。
砰!砰!砰!
不停有钝器砸在林奇的身上,可却没能伤到他半点毫毛,所有来自于外界的伤害,都没能刺穿护体真气。
“我靠,这家伙开挂了吧?”
“怎么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天大圣孙悟空附体了?
“穿防弹衣了吧?”
“莫非是传说中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钟罩铁布衫?”
“你……你老公到底是什么人?”出租车司机显然看傻了,他原本以为,林奇根本不是这伙人的对手,能坚持一两个回合就算烧高香了。
“他是一个好人。”郭可馨给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但这个答案,却是她在心中酝酿许久的。
“大哥,怎么办?”小弟们打了半天,根本伤不到林奇,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就跟活见鬼了一样。
“我来!”光头李可不信这个邪,身为一名打架老手,他根本不迷信这个功那个功的。
俗话说的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身手再好,一砖撂倒。
见林奇仍然站在原地没动,光头李攥紧手里的钢管,助跑几步,一个起跃,双手持棒,以一招力劈华山猛烈砸下!
这一击,径直朝着林奇的头部袭去,而头部对于炼气境的高手来说,几乎是共有的弱点。
即便是传说中的炼气宗师,如果没有深彻修炼过铁头功,也不敢贸然接下这雷霆一击。
啪!林奇才不会以身试险,钢管近在咫尺时,便被他的铁掌紧紧握住。
光头李骤然暗吃一惊,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经历大小械斗数百场,还从未见到过如此快的反应速度。
情急之下,他想将武器抽回来,但他却发现,林奇的手就跟吸铁石一样,无论他怎样用力,都是徒劳。
林奇冷笑一声,手掌猛然发力,只见那精钢制成的武器表层,迅速出现骇人的龟裂纹路。
呛啷啷!承受不住压力的钢管断成两截,掉落在青砖地面上。
“你?!”光头李彻底被震撼到了,整个人从头顶到脚面都在发麻。
这……这种恐怖的爆发力,真的属于人类范畴吗?
他吓的腿一软,退回到人群中间,喊道:“大家一起上,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江湖纷争,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于光头李来说,如果不把小白鸽带回去,在鲨鱼哥哪儿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横竖都要倒霉,那还不如奋力一搏,说不定还有打赢的希望。
面对这群执迷不悟的暴徒,林奇不退反进,猛地暴喝一声,真心龙魂附体。
迎面一人,刀锋凛冽,直袭要害。
林奇不急不躁,脚下如有游龙相助,动作好似流星闪电。
空手入白刃!
那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只察觉手里一空,腹部遭受猛击,整个人凌空跃起,轻飘飘的往护城河里飞去。
噗通!河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林奇这才收回箭踢的姿势,将手中的刀刃奋力往脚下一插,不可思议的是,刀尖直接没入石桥之上。
“那个不怕死的上来!”目光所及,蝼蚁颤抖。
“妈的,这小子好厉害!大家都不要害怕,一块冲过去,乱刀砍死他!”面对林奇赤手空拳的挑衅,光头李哪里肯善罢甘休,行走江湖,他深信一条,人多就是王道,好虎架不住群狼!
不过他们这群人在林奇眼里,还称不上是群狼,只能算是一群毫无战力可言的三脚猫。
“砍死他!抢回小白鸽!”
有胆大点儿的,又嗷嗷叫唤着带头冲了过来。
林奇动也未动,斜身错过,单手反扣住来者肩膀,直接往空中一抛,那人只能惨叫着掉进护城河里。
接下来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局面。
噗通!噗通!噗通!
几乎每一个被林奇黏住的人,或推或踹,或背或抛,都像垃圾一样,悉数被扔进河里。
那些会游泳的还好一点,不会游泳的已经被呛到半死,只能死命去抓自己的同伴。
一时间河面上,人头攒动,呼声连天,就跟一锅被煮沸的饺子一样。
空荡荡的桥面上,只剩下寥寥两人,光头李和他的一名小弟。
林奇活动着手腕,径直走了过去。
“大哥大哥,别别,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看到林奇的小弟简直吓破了胆,只好一捏鼻子,自己跳进河里,去和大军会合。
光头李一看,心说我别闲着了,也往里跳吧,跳了还能少挨一顿揍。
哪知他刚转身要跳,就被林奇揪住裤腰带拽了回来。
“你……你想干什么?”光头李看到眼神冰冷的林奇,目光完全不敢对视,吓的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林奇面无表情,骤然出手,一个耳光便把他扇倒在桥面上,虽说没用全力,但一击之下,门牙都不知道掉了多少颗。
光头李摔倒在地上,只感觉半边脸麻木无比,完全没有了知觉,鲜血顺着嘴角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大侠,大侠饶命啊大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家伙深知林奇的手段,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
“饶了你?我要是饶了你,我都对不起我自己!”林奇冷哼一声,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刀,持在手中。
“别别……别杀我啊大侠,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你要是杀了我……”
“废话太多!”林奇根本不想听他念经,飞起一脚踢在他的面门上。
后者嗷呜一声悲鸣,捂着脸栽倒在地上,口鼻渗血,眼眶雀青,整个五官都像挪位了一般。
面对长刀在手的林奇,光头李几乎吓的破了胆,强忍着剧痛,赶紧从地上骨碌起来,一个劲儿的磕起了响头。
咚!咚!咚!
“大侠爷爷饶命,大侠爷爷饶命,我以后在也不做这种事了!只要大侠爷爷饶了我,我保证立马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我问你,小白鸽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林奇问道。
“她……她是……”
“你敢不说实话,我就剁掉你的狗头!”林奇言罢,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刀身上冒出的无情杀气,使得光头李整个人,都已经被恐惧和绝望所笼罩。
“小白鸽……小白鸽是两个月前,被我在火车站骗走的。”
“你用了什么办法?”
“用一串糖葫芦。”
“屁话,一串糖葫芦她就心甘情愿跟你走,她是傻子吗?”
“等……等把她骗到人少的地方,另外有兄弟接应我。”
“那也就是绑走的了?”
“是……是绑走的。”
“那你为什么说骗?”林奇手上稍微使劲,刀刃直接割破他脆弱的皮肤,血水淹没了刀身。
“别别,别杀我啊大侠爷爷!我保证跟你说的,没有半句谎话!”
“那好,我在问你,你又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帮你讨钱。”此时此刻的林奇,真想一刀结果掉他的性命,但这毕竟是在市区,又不是荒郊野外,真要杀人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警方找到线索。
“我……我就告诉她,我会帮她找到她的家人,但前提是她要照我说的去做。”光头李哪里敢说实话,只好胡诌了起来。
噗嗤!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刀子刺穿皮肉的声音。
在看那把长刀,已经从他的肩膀转移到脚面,半截刀身都刺穿了进去,将他彻底钉死在地上。
“哇呀呀,哇哇哇……”此等生理上的痛苦,根本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承受的,他现在的叫声,听起来很是毛骨悚然。
“闭嘴!你再敢乱叫,我就把刀插进你的猪嘴里!”林奇厉声说道。
面对林奇的威胁,光头李果然停止了惨叫,只是脑门上的汗珠一个劲儿的往下滚落。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用什么方法逼她就范?”像光头李这样栽在林奇手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所以林奇深知,对付他们,以暴制暴永远是上乘的办法。
光头李剧烈的喘着粗气,连说话的音调都变了:“我……我威胁她说,如果不帮我讨钱,就杀死她全家。”
“还有呢?”林奇握紧刀把,又往下递了一寸。
“我还给她规定,每天讨不到三百块钱,就别想吃饭!”
“接着说!”
“还有……还有,她不听话,我就用烟头烧她,烧到她听话为止!”
“是这样吗?”林奇随即点燃了一支香烟,把滚烫的烟头直接戳在他血肉模糊的脚面上。
空气中立刻散发出一股皮肉被烤焦的气味。
“哇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大侠爷爷不敢啊……啊啊啊……”
一连惨叫好几声的光头李,再也支撑不住,一翻白眼,疼的彻底昏厥了过去。
“妈的,算便宜你了!”林奇看到他晕倒,这才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有喘气的滚上来两个,送你们老大去急救!”
那些小弟们哪敢有一个上来的,等林奇走远了以后,这才战战兢兢的开始往岸上爬。
“老公你没事儿吧?”车里,郭可馨担心的问道。
“你看我像有事儿的样子吗?”林奇淡然一笑,道着:“司机师傅,麻烦静安小区。”
“好……好的。”面对林奇这样的人,出租车司机哪里敢多说半句话,只能一路担惊受怕的将三人送到目的地。
等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夜里十一点。
“可馨,你先带小白鸽洗个澡,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口,那群挨千刀的人渣,没少拿烟头折磨她。”林奇有点沉痛的说道,他觉得这件事既然管了,那他就要管到底,光把小白鸽解救出来还不够,还要帮她找到爸爸妈妈才行。
“什么,烟头?”郭可馨听到这里,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她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能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下此毒手。
这样的人,还能配称作是人吗?简直就是禽兽中的禽兽,连禽兽都不如。
“鸽子,身上疼吗?”抚摸着可怜兮兮的小白鸽,郭可馨眼泪都掉下来了。
“阿姨,不哭。”小白鸽却很懂事,扬起脏兮兮的柔嫩小手帮她擦眼泪,奶声奶气道:“阿姨,你和叔叔都是好人,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好人。
等两人去到浴室里,林奇漫步来到客厅的窗前,面对并不繁华的夜景。
孤零零的路灯,在街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偶尔有一对嬉笑打闹的情侣跑过,为初夏的夜晚平添一份生气。
一年了,整整一年。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他已经生活了一年。
这一年里,他解决掉的大小麻烦,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在好的人,也有局部坏的地方。
在坏的人,也有局部可以信任的地方。
但是这一次,他信仰的暴力,却比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
一个从小便无父无母的人,比任何人都能够感同身受,被人摧残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如果当年五岁的他,也像小白鸽一样被人控制,奔走在街头巷尾靠乞讨为生。
那么华夏特工局王牌大特工的名单上,就不会出现一个叫林奇的名字。
这就是命运,命运能让一个人功成名就,命运也能让一个人深陷牢笼。
就在林奇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时,手机却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人,是大老婆。
“喂,你跑到哪儿去了?你是不是要拿这个家当酒店?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陆雨辰没好气的在电话里嚷道,她现在正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表情看起来极为不悦。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现在在外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林奇勉强解释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弄到这么晚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陆雨辰听到林奇的解释就来气,身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她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