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德烈家族的某栋府邸中,凯撒正趴在桌上飞快的写着什么。
他的字迹有些潦草,之前从墓园回来的一路上他已经将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又在脑袋里从头到尾过一遍,确认自己在那时表现的很完美,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但不知为何想起最后罗布那段话还是让凯撒的心头蒙上一了层阴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在今晚就传递出去。
凯撒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打开身旁的鸟笼,将里面那只白鸦放了出来,之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肉干,丢了两片给桌上的白鸦,趁它进食的时候将那张纸条缠在了它的腿上,白鸦吃完肉干,回头看了他一眼,凯撒冲它点了点头,之后那就白鸦就展开翅膀,飞入到夜色中去。
安德烈家族的少爷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少年关上窗户,一位贵妇人打扮的中年女子走进屋里。
贵妇人神色慈祥,手上端着一只食盘,“功课上的事情不用那么着急,你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三阶魔法师,即便在家族中年轻一代也没有几个人比你强,就不要再那么拼命了,身体要紧,来尝尝我做的燕窝吧。”
“母亲,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情以后让仆人来做就好。”少年接过盛放燕窝的小碗,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传达其中的心意。”贵妇人望向少年的眼神满是溺爱,眼看着后者将那份燕窝大口大口的吃完这才满意,不过收拾碗碟的时候又忍不住唠叨了起来。
“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哥哥在这个岁数都已经当上父亲了,我知道之前给你找的那几户大小姐你都不太满意,觉得他们的家世对你的帮助不大,所以这次我又托人找到了赫顿子爵,他的小女儿上个月刚满十六岁,子爵最近也开始考虑她的婚事,不过那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之前上学的时候好像就是什么自由恋爱主义的拥护者,所以和自己的父亲也做了约定,想要她同意这门婚事的话就必须让她和订亲的对象先见上一面,正好明天上午赫顿子爵那边有个小茶会,你去见见那位小姐好不好?”
“好的,让母亲您费心了。”凯撒点头道。
贵妇人伸手摸摸了他的头,“好孩子,前段时间你也受苦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可我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对你最了解不过,你一直那么正直善良,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情,不过好在最后法庭总算还了你清白,我听说家主那边也派人去帮了忙,等下次家族聚会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贵妇人说着说着又掉下了眼泪。
“那是当然的,我这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母亲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少年面不改色,笑着道,“时候也不早了,母亲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贵妇人起身,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唔,差点忘了,上周我又找裁缝帮你做了一套礼服,明天去参加茶会的时候记得穿上。”
“好的,没问题母亲。”凯撒耐心道。
直到贵妇人关上屋门少年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不见,家主的这份恩情他又怎么会忘记,那两个远方叔伯在法庭上打量他的眼神,就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残次品的毁灭,他也是从那一刻起真正下定决心。
安德烈家族的少爷并没有在仇恨中沉浸的太久,随后他又想起了下午的那次会面,想到女孩儿那美丽的脸庞,匀称健康的身段和那股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不由感到了一丝惋惜,他之前对于洛洛还是有点想法的,不过女孩儿现在的处境貌似很复杂,他知道这滩浑水并不是自己能趟的。
更让他感到担心的是女孩儿身边那个剑士,凯撒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那个家伙。
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对方显得很不起眼,事后回忆起来凯撒甚至都没有什么印象,就好像是校园里随处可以见的普通学生一样,直到在面包店他第一次碰壁,安德烈家族的少爷才开始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不同寻常,而之后的新生舞会更是让凯撒颜面尽失,到了新生竞赛安德烈家族的少爷才彻底感受到对方的恐怖,那家伙竟然只凭几句话就让他众叛亲离,回到地面更是直接被警卫队逮捕了起来,差点没能逃过这一劫。
可以说凯撒之所以会有今天全都是拜对方所赐,但最让安德烈家族的少爷觉得最不安的还是对方的态度,那家伙竟然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就仿佛遇到了一只苍蝇,只有听到嗡嗡嗡的声音才会伸手赶一赶。
而正是这份随意的态度令安德烈家族的少爷感受到了一抹寒意,他从罗布今天下午所说的那番话中听出了威胁意味,因此这一晚他都没怎么睡好,法杖就他放在床头最容易拿到的位置,而他还偷偷开启了房间内的两个防御魔法阵,然而直到第二天早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凯撒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的时候却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敲门声。
安德烈家族的少爷皱了皱眉头,现在天才刚亮,一般人都还没有起床,在这种时候选择登门拜访无疑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件事情,不过他还是起身,披了件衣服走下楼去,而这时女仆贝莉也打开了大门。
下一刻,凯撒只感到一股巨力突然压在了他的身上,情不自禁的跪到下去,于此同时握着法杖的那只手也掉落在地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凯撒还以为家里进来了歹人,可等他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来者竟然是之前法庭上代表安德烈家族在一旁旁听的两位叔伯,而除此之外他们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负责为安德烈家族执行家法。
其中稍胖一点的那位叹了口气道,“亲爱的侄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一般家族中的年轻人一辈子也见不到我们一次,可你未免也太淘气了点吧,距离上次的事情才过去了不到一周,难道你就这么想念我们吗?”
凯撒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恐道,“你……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吗?”另外一位年长一些的叔伯淡淡道,同时将手中的一个纸团扔到了凯撒面前,“试着解释解释这个吧。”
凯撒的瞳孔猛地收缩,看到了上面自己的笔迹,这正是他昨晚绑在白鸦腿上的那张字条,不过他的心中尚存一线希望,因为这张纸条是加密的,字母与字母间必须经过特殊的组合才能得到真正的意思。
“别抱什么侥幸心理了,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来找你吗?”稍胖一点的叔伯从腰间掏出一把造型精美的匕首,蹲下,目测了一下方位,将尖头的一端对准了少年的心口,“其实之前我们就一直在好奇你是怎么逃过审判的,那个叫雪利的小姑娘在关键时候更改了自己的证词,一开始我们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这是因为她的心底还在爱着你,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也认了,因为你要是用这样的方式逆转了审判结果那也是你的能力,我们都只有在一旁鼓掌的份儿,但事实证明我们好像是高估了你。”
“背叛家族啊,啧啧,古斯曼,这种事情我们已经有几十年没遇到过了吧。”
“哈姆,你还在等什么。”古斯曼催促道。
“唉,你这家伙真是个一点情调都没有,我说了多少遍一般在这种时候都要留点时间给这可怜的孩子回顾一下他这仓促的一生,至少也要回味下自己的初恋什么的。”哈姆冲少年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很遗憾,这次没有什么审判了,所以也没什么机会再给你来个漂亮的逆转了,不过我倒是有个私人的忠告可以送给你,下辈子你要是还出生在咱们家,记得别再和神殿那帮家伙混在一起了。”
说完这句话,哈姆就将手中的匕首捅进了少年的胸口。
凯撒的瞳孔中最后一副画面,是哈姆拔出匕首后和古斯曼一起望向他,那眼神就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残次品的毁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