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调过头来,耳朵摆了几摆,猪鼻子一伸,吓得那些人东倒西歪。
“大家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大唐奉旨取经的和尚!”
郭丰和小狐狸赶紧的站出来一个一个把人扶起,挨个解释。
三藏法师也满口招呼道:“莫怕,莫怕!我们是取经的和尚。”
那老儿出了门,搀着老妈妈道:“婆婆起来,别害怕。这师父是唐朝来的,只是他徒弟看着丑些,但也不是什么恶人。”
老婆婆扯着老儿,二位少年领着儿女进去。
三藏法师却坐在楼里竹床之上埋怨道:“徒弟呀,你两个长得又丑,说话又粗俗,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都替我造业哩!”
八戒道:“不瞒师父说,老猪自从跟了你,这段日子还长得俊了许多哩。若像往常在高老庄时,把嘴朝前一拱,耳朵两头一摆,那得吓杀二三十人。”
孙大圣笑道:“呆子不要乱说,把那丑像也收拾起些。”
三藏法师道:“你看悟空说的话!相貌是爹娘给的,你教他怎么收拾?”
孙大圣道:“把那个耙子嘴揣在怀里莫拿出来,把那蒲扇耳贴在后面不要乱动,这就是收拾了。”
八戒真个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左右。
看的郭丰啧啧称奇。
这种能不浪费真元就不浪费的作风,可真让他开眼。
郭丰将行李拿入门里,白马拴在桩上。
只见老人带着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五杯清茶来献。
茶罢,又吩咐办斋。
少年又拿一张有窟窿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几人阴凉处坐下。
郭丰看不过眼,收拾利索,出外面砍了两棵树,把凳子修理好,余下的又为老人家打了一条茶几,喜的老人连连说好。
如此这般之后,三藏法师又问:“老施主高姓?”
老者道:“在下姓王。”
“有几位孩子承欢膝下?”
“两个儿子,三个孙儿。”
三藏法师道:“恭喜,恭喜。”
又问他:“多大年纪?”
“老汉痴长六十一岁。”
孙大圣说:“好!好!好!已然过了花甲之年。”
三藏法师又问:“老施主,起初说西天经难取,为什么?”
老者答道:“经不难取,只是道路艰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所以才说难取。若是像这位小长老说有许多手段,却也去得。”
郭丰心道佛祖自夸西贺牛州是至善之地,师父一路取经出了大唐入了西贺牛州却全都是妖魔鬼怪,就连灵山脚下还有那妖魔吃人,也不知道佛祖说的哪门子至善。
孙大圣说:“不妨!不妨!有了老孙与我这师弟,任他是甚么妖怪,不敢惹我。”
正说处,又见儿子拿将饭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三藏法师就合掌颂起斋经,八戒早已吃了一碗。
法师的几句经还未了,他又吃了三碗。
孙大圣道:“这个呆子!饿鬼投胎了!”
郭丰笑着说道:“二师兄身量大,吃的自然就多些。”
那老王倒也知趣,见他吃得快,道:“这个长老,想着实饿了,快添饭来。”
子子看得有趣,涂山氏家大业大,能够踏入练气士门槛的并无几个,家人吃饭会餐,能如八戒这样一口一碗的真是不多见。
眨个眼睛的功夫,八戒头都没抬,一连就吃有十数碗。
法师、孙大圣,郭丰、子子三人吃了一两碗。
八戒肚皮大,还要继续。
老王道:“对不住了,仓促间饭做得只有这些,不敢相劝,请再进一碗。”
郭丰等人都说:“饱了。”
八戒却说:“老儿嘀咕什么,谁和你缠磨,说甚么一碗两碗!有饭只管添来就是。”
他这一顿,把老人一家子饭都吃得干净,还只说才得半饱。却才收了家火,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郭丰又趁机向三藏法师、孙大圣询问了修行上的事情。
三藏法师虽然碍于今世是凡夫俗子,不得修行入门。但他对道理、佛法的悟性都是顶尖的,半个时辰过去,倒也解决了郭丰很多关于性空方面的问题。
而孙大圣作为曾经证就了混元太乙道果的人,对他的各种修行问题解答起来简直是随手拈来,轻而易举。
他随口一句解释,就要郭丰思考很久。
而有些答案郭丰一时搞不明白,便靠着死记硬背先都记住,等着他日修行更深,再拿出来细细品味。
“师弟,想来你是被太上老儿坑了!”
“大师兄,这话从何说起?”
“你知道崇玄署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崇玄署本前朝设置,原属鸿胪寺,有令一人。到炀帝时废置。高祖得了天下后,因尊太上为始祖,遂从新设置,到太宗年间,一番变故后又安置在宗正寺之下,掌道观与道士、女冠簿籍、斋醮等事。”
“……”
“师弟,你一个和尚的徒弟,去做道士们的头头,你觉得合适吗?”
“……”
想不到啊,大师兄被压了五百年倒也不是白闹的,官面上的事情倍儿清。
郭丰边听边想,去什么部门为官不是问题。和尚的徒弟做道士的头头怎么就不合适了!未来还有三教合一,一个庙里既有孔子,又有三清,还有佛祖的时候呢!
只能说大师兄你个外籍人士不了解我大唐自有国情!
且治理天下这种事情都是士子们的活计,轮不到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和尚。
崇玄署里面还有署令,更上面还有宗正寺管理,日常管理肯定也是各路士子负责。自己过去顶多当个吉祥物,平日领取俸禄了事。
大唐皇帝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心,又占据了南瞻部洲最肥沃一块土地,能人才智之士辈出,又和天庭合作,便是国内的练气士也要处于他们的监察管理之下。
郭丰又没有造反的心思,管那么多干啥。
“那大师兄,我等沙门子弟归什么衙门管呢?”
“沙门弟子现在归鸿胪寺和礼部下设的祠部管理。”
听完,他倒是有了一个主意。现在先不说,等到了长安后,看看情况。且大师兄说的也不一定对,他在那五行山下压着,得来的消息不一定是几手了。
郭丰之后又请教了一些修行上的常识问题,这才休息了。
“还是根基浅薄,积累不够啊!”
等着孙大圣出去,他躺在竹子床上叹息道。
这却也怨不得他,阎浮世界修真求道的多数都是有门派或者传承的大家族。踏入修真这一步之前,已经对打坐练气历史等基础常识有所了解。
似他这样的野生练气士,半路出家做的和尚,在如今颇为成熟的修士培养体系下不是很多。
大唐重道,修真问道是国策。
《道德经》是国家抡才大典最重要的内容,又被称为道举。
老子一书列为诸经之首,户户必备,野有遗贤这种事情发生很少。
百万人口的州府,每年推荐给朝廷的修士苗子也不过一掌之数,且能不能成功渡劫,修炼出来还是得两说。所以一旦出现基本上都会好好的培养。
即便是孙大圣,真正开始修炼前,也在须菩提祖师门下听讲了七年,开了眼界打下了根基。
哪有他这样的,师父传了一本神足经、乌巢禅师给了一本多心经,然后就纷纷离去。
“所以才一定要去长安啊!只有到了长安,才能补足积累不够的弱势。”
次日一早,孙大圣去备马,八戒去整理行礼,郭丰和子子两人也收拾干净,带上了一大家子金刚鹦鹉、胖达还有避水金睛兽。
老王又教婆婆整治些点心汤水管待,他们方致谢告行。
老者说:“此去倘若路上有什么不好,还请再退回寒家。”
孙大圣道:“老人家,莫说哈话。我们出家人,不走回头路。”遂此策马挑担西行。
郭丰也告别了他们,和子子继续向东而行。
且不说三藏一行西去路上妖魔冲冲,此次会有那会三昧神风的黄风怪一难。
便说起郭丰二人,也不那么轻松。
避水金睛兽年幼,做不得长途跋涉之苦,方行了不多时间,便已罢工不干。
郭丰只得拿出铁扇公主相赠的芭蕉船,鼓足了法力,慢慢悠悠向着长安而行。
这一路下来,正值夏日,风景殊为壮丽,走到了一个险峻之处,便按落云头,歇息片刻。
山却不是什么好山,岭也不是什么好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