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观车水马龙。
皇家内库中拨付的各类物资被崇玄署的吏员有条不紊的送到灵感观。
马车上跳下一个老头,在童子的搀扶下,匆匆进了观内。
没有人去注意。
所有人都在忙着,哪怕过去的一天纷纷扰扰,都不能阻挡郭丰继续推进李幼薇五魔识毒的破解及驱毒的进展。
不管是国子监大佬对自己的弹劾,还是自己上疏把国子监学生一脚踢去乡下。两件事情都在长安城引起了一阵风波,甚至造成的国子监的内乱。
若是尚未修真求道前,郭丰一定会沾沾自喜。
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在可以长生久视,穿梭时空的大道面前,区区人间官场的一次胜负,算的了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李幼薇,抱好道祖的大腿。
然后摸到背后时隐时现的天魔,打到元始老魔的老窝,为自己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驱毒方案业已经过大师兄和二师兄的肯定,两人一个是混元太乙金仙,一个是统领八万巡河水军的天蓬元帅,都是见多识广,法力高深之辈。
他们的肯定给了郭丰、小狐狸、李幼薇无穷的信心。在五魔识毒面前,除了三藏法师这样的人炁,所有人都是弱鸡。连孙大圣和八戒都不愿意沾染。
今日距离孙大圣所言地气首次爆发还有三天。
后土玄光大阵还在继续布置。
阵法的一个关键就是湮灭之轮,不可用力太过,太过则灵感观被毁,李幼薇化作灰灰。也不可以太小,小则不能稳定的和五魔识毒形成平衡。
这其中的点很难把握,就算是有小狐狸这样的科研高手,经过了数亿次的推演,还是需要实地操作一遍。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郭丰接待安排完,继续朝功德池走去。
苟二爷见到连忙跟了过来。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抬头再看时,功德池的荷花旁已经有人了,那人正在和李幼薇说话。
“苟二叶,那人是谁!”
虽然已经深秋,荷花却开的正盛,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盛开的荷花边上是一株柳树,柳树枝叶凋零,秋天在它身上还显露着威风。
柳树旁没有别样红的荷花,只有一个夕阳红的老夫子和一个童子。
老夫子扶着童子,和荷花中的李幼薇不知道在交流什么,受到荷花池中阵法的影响,郭丰的五识也没有那么敏锐了。
他伸长耳朵,零星听到什么“仁义”“小我”“大我”之类的话语,待要施展神通,仔细听时——李幼薇柳眉倒竖,娇喝一声:“无耻老贼!休要聒噪。那侯书恒不过是烂泥塘中的一块破砖头,亏的你还把他当作宝贝。他说的话也可相信?”
“侄女,你一身毒气之诡异,令多少圣手都无计可施,甚至辟尘道人引动天地灵气,布下大阵,也不过是压制,不能根除。”
老夫子说到这里,郭丰也不禁同意,李幼薇身上的毒气确实诡异,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
“那郭丰此前并无名声,不过是穷乡僻壤的火云山一野道人,如何能是诡异毒气的对手。侄女,你不要自误,被人当作了向上爬的工具。”
老夫子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并且说的合情合理。要不是骂了自己,郭丰都要鼓掌同意了。
“老贼!欲断我生路耶?”
李幼薇不耐烦了,一年多独自一人在灵感观自我隔离,已经让她心情抑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被人唧唧歪歪,好生烦闷。
“侄女,世间一切事只要努力,都会有办法解决。但是我们一定要找到可靠的方法,而不是神鬼之说。修真炼气伟力归于自身,被他驱毒治病,生死皆操控与他人之手,如何可行?生而为人,死则死尔,若能以一己之性命,换来百万生灵的安危,我情愿牺牲!”
“原来打得是如此主意!要用我的性命来成全你国子监的名声,老贼,死了这条心吧!”
“无知蠢妇!天下事便是败坏在尔等手里。长安百万生灵,因你一句话便要断送。你和那崇玄署丞将来是要遗臭万年的。”
听到这里,郭丰忍不下去大喝一声:“哪个无胆鼠辈背后坏我名声!”
孔颖达吓了一跳,扶着童子再次站稳,待看清来人后问:“你就是郭丰,崇玄署丞?”
此话问的颇为无礼,郭丰却浑不在意。
“我就是郭丰!怎么背后说我坏话没提前调查吗?”
“郭署丞,幼薇侄女一身毒气干系重大。若是有失,长安百万民众,甚至是圣上都要遭受灭顶之灾。这不是儿戏,我不能看着你把他拿来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你是哪位?代表谁来跟我说此话。圣上吗?还是说满长安的百姓!”郭丰才不惯着他,一个个的嘴上全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什么长安百万民众,还特么不是怕崇玄署治好了李幼薇声势大涨盖过了国子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侯书恒瞎比比,没有得到李幼薇后恼羞成怒造谣。
“我代表长安的百万百姓!”老夫子信心满满的说到。
“有授权吗?有委托书吗?”郭丰追问。
“荒谬!”老先生一甩长袖,傲气的说到,“我是孔颖达!”
“原来是夫子的嫡脉,失敬失敬!”
孔老头听到此话脸色立刻好起来了,嘴角微微上扬。他拱了拱手,算是客气一下。
“我说怎么这么不要脸,颠倒黑白,原来是家有传承。”
孔老头脸上的得意戛然而止,露出的一般笑容瞬间凝固。
比川蜀的变脸都快,老头气的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郭丰继续说:“让别人为了你的大义牺牲,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你说都一把年纪了,却不修阴德。人家一好好的小姑娘,被你们国子监的弟子害的中了五魔识毒,还要被你们逼着去死。你咋就这儿好意思呢!你们国子监的人咋就这么贱呢!”
“你懂什么!牺牲她一个人保下全城人的安危,这是她的荣光!”孔老头还是那么的大义凛然。
“荣光你大爷!你怎么知道牺牲之后不会蔓延的更加迅速,更加剧烈?你是修士吗?你懂修真吗?你懂五魔识吗?”
“你什么都不懂,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啥!不知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做吗?亏你还是夫子后裔,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道理都不懂。你是怎么有脸做国子监祭酒的!”
老夫子被他说的脸色通红,摇摇欲坠。
“你还有脸编篡《五经正义》,我看你应该好好的回去学习,看看经书中到底是怎么教你的!道经曾说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你的慈和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