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龙德殿。
天还未亮,阴云更显压抑。
拾阶而上的大臣们步履沉重,脸上更是愁云满布。
他们多多少少都跟豫州的官员有些关系。
“唉,据说那苏贵妃专门发明了名为炮烙和虿盆的刑罚,就是为了刑讯逼供这次案件的相关人员。”
“炮烙,虿盆,那是什么!?”
“炮烙,将人绑在铜柱之上,然后用火炙烤铜柱,人都会烤熟好吗!?”
“什么!?难怪我一靠近大殿就闻到了肉味!”
“别瞎说!呕~!!”
有人看到殿前的铜柱,自己脑补相应的画面,直接吐了出来!
“那虿盆又是什么!?”
“就是挖一个大坑,坑中倒满蛇,将人掷入蛇中,火火被蛇争咬而死!”
“噗~!!!”有官员直接喷出胆汁,小便失禁,昏厥过去。
不少人看着殿上原本是池塘的大坑,双腿都直发抖。
“唉,幸好我跟豫州没什么关系。”
“那飞廉不是大王亲自提拔的人吗?怎么也会犯这种错误?大王也不保一保?”
“唉,自从苏贵妃进宫之后,大王整个人都变了,谁知道明天的日子怎么样啊,依我看啊,感觉投靠苏贵妃才能自保!”
在一众王公贵族的议论声中,一辆车辇停了下来。
商容从车辇上走了下来,形象符合‘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的他,今日的步伐却显得格外轻盈。
“丞相大人!早!”梅伯似是在一旁恭候已久了。
“丞相大人,梅大人!”杜元铣也来到了一旁。
“哈哈哈,二位大人早啊!”商容抚须而笑,朗声道:
“阴云当头,但散去之后,当是晴天啊!”
“二位大人,请!”
杜元铣、梅伯:“请!”
商容一党显然心情大好。
飞廉是纣王提拔上来的,而且就是提拔上来对付他们这些老旧势力的。
因此,商容一党在豫州并没有什么势力。
他们就等着纣王除掉飞廉,然后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分掉这块肥肉呢!
其实商容早就料到飞廉和费仲尤浑这几个纣王提拔上来的人都是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佞,迟早会出事。
商容没有料到的是,纣王竟然对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
“恭迎大王!”
“恭迎娘娘!”
大臣们未等多久,纣王和妲己便入朝坐下。
在纣王出现的一瞬间,一众大臣当即就喘不过气来了。
这是纣王的人王威压!
人王威压可集一国国运于己身,实力堪比大罗金仙。
可自从妲己入宫后,纣王已经很久没有展现过他的人王威压了!
“孤今日召诸位前来,想必诸位都已经心中有数。”纣王声如重钟,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豫州官员上下沆瀣一气,贪墨税收,真是让孤大开眼界!”
“诸位爱卿说说,这豫州之事,该如何处置!?”
所有大臣全都瑟瑟发抖,唯有商容挺身而出,进谏道:
“大王!老臣斗胆!”
“豫州一事老臣早有听闻,的确令人发指。”
“但此案牵连甚广,而且闹得满城风雨,朝歌街上,竟然还有百姓游行鸣冤。”
“老臣觉得,大王不如趁今日百官都在,当堂审问豫州牧飞廉。”
“将案情审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放过任何一个贪赃枉法之人,以堵住悠悠众口!”
纣王目光阴冷的看着商容。
他怎么会不明白商容的心思,商容这是想将整个豫州赶尽杀绝,好安排自己的人进去。
而这时,妲己也谏言道:
“大王,臣妾也觉得商丞相所言颇有道理。”
“豫州牵扯甚广,朝中大臣也人人自危,甚至有谣传说臣妾滥用酷刑。”
“可他们不知,那飞廉自从被抓后,依旧死不认罪。”
“臣妾也觉得,唯有大王亲自堂审问飞廉,以人王之圣威,才可让飞廉说真话,将真相昭告于天下!”
妲己说完偷瞄了一眼商容。
两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互在心里骂对方老人精和老狐狸。
是的,妲己自己就是狐狸,她不会骂对方是狐狸。
两人难得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合作。
因为这符合他们双方的利益。
妲己说完,其他大臣也纷纷附议,纵使纣王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堂审了。
“把飞廉带上来!”
一身囚服的飞廉很快被押了上来。
他头发凌乱,浑身血污,气息衰颓,看样子的确是没少受折磨。
大臣一度确信,妲己的刑罚是真的。
在他看到纣王的那一刻,黯淡的眼眸之中泛起了一抹光亮,立刻跪倒在地上疯狂磕头:
“大王!”
“飞廉冤枉啊大王,臣冤枉啊大王!”
纣王见到飞廉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有些不忍,迟迟沉默不语。
妲己见状,只得亲自开口:
“飞廉,你们到现在还不肯认罪?”
“大王已经彻查清楚,你们豫州今年的税收,少交了三百万石,这难道不是事实!?”
妲己不知,飞廉虽然看起来贼眉鼠眼,但其实对纣王极其忠心,而且是个硬骨头。
他作为豫州牧,将这桩案子的责任全揽在身上,保下底下的官员,但无论受了什么酷刑,都死不认罪。
这是因为他怀疑这件案子是有人在算计自己,而能救自己的只有纣王。
所以,只有在见到纣王的时候,他才愿意开口。
现在,飞廉的态度异常坚定:
“大王!这并非事实,都是有人在冤枉臣,冤枉豫州上下所有的官员,是有人图谋不轨啊!”
“大王也不想想,若是我们整个豫州的官员都下台了,对谁最有利!?”
妲己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个飞廉竟然还挺聪明。
他竟然能想到把自己的贪腐问题转化为朝堂上的政治对立问题!
要知道,所谓王法,便是王家之法。
而对于王家来说,平衡与稳定比所谓的法律更为重要!
妲己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魏民的奸计!
而商容听到这话,更是觉得飞廉在针对自己,老脸一红,立刻站了出来,拿出一块羊皮:
“大王,切莫听信飞廉谗言,他这是试图转移注意力!”
“飞廉,杨任都已经查清楚,你们豫州今年丰收四千万石,上交一成,应交付朝廷四百万石,可你们总共只交了一百万石,少交三百万石,这难道不是事实!?”
“你不要死不悔改,早些认罪,还可减轻处罚!”
证据确凿,商容的话也掷地有声。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罪行,就是减轻处罚,也是从诛九族变成诛三族。
可飞廉依旧毫无被击溃的迹象:
“大王,微臣真的冤枉!”
“我们豫州今年的收成的确是三千万石,可是在朝廷征税的时间节点之前,我们豫州还并未丰收啊!”
“我们豫州今年所交的税,乃是去年吃剩下的存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