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情早饭还没吃完,杜远明就从警察局回来了。秘书把殡仪馆等事联系好了来报告:“小姐住处的电话打不通。”
杜远明一愣,语气不善地道:“那就继续打!”
“……已经打过几遍了。”
杜远明皱眉:“行了,你去忙别的事吧。”说完自己拿起电话来打,无论住处还是手机都打不通,忍不住恨恨地骂,“又到哪里疯去了!”
刚扔下手机,宛情和天雪过来了。他急忙起身,见宛情一脸哀戚,柔声问:“吃饭了吗?”
宛情点头:“我想去看看妈……”
杜远明一听,眼眶也一热,拍拍她的背,扶着她一起出门。天雪和穆天城也赶紧跟上,到了医院太平间。太平间和医院其他地方一样破旧,本来就阴森的地方,显得更阴森。不过大家都伤心,反而感觉不到了。
徐可薇的身体已经被清洗过,脸上看不到血污,整个人静静地躺在冰棺里,眉毛和皮肤上都结着霜花。
宛情觉得认不出她来了,又扑倒尸身上哭了很久。大家知道她需要发泄,开始并不很拉着她,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才把她拉开,发现她半边身子都冰凉了。
“阿姨不喜欢你这样的。”天雪哽咽道,但谁死了亲人不伤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杜远明扶着宛情:“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人死了,应该早点入土为安,这才是对她好、对她尊敬。你别伤心了,休息休息,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后事。”
宛情点头,回头想再看一眼,冰棺已经阖上了。深吸一口气,她转身往外走,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天雪转身想叫穆天城脱件衣服下来,结果见他只穿了一件体血,只好伸手搓着宛情的手臂。
杜远明叫秘书找了家茶楼,在茶楼门口下车时,天雪见对面有卖衣服的,悄悄对穆天城说:“你去给宛情买件外套或丝巾,她刚刚冷了。注意颜色!”
穆天城马上去跑腿,杜远明他们先进茶楼。刚坐下,穆天阳就领着条黑丝巾进来了,天雪马上给宛情披上。
宛情恰巧打了一个喷嚏,急忙拉拢丝巾,说了一声谢谢。
杜远明又看了天雪一眼,估计穆天城一个大男人没有这么仔细,肯定是她的主意了。他顿时感慨万千,杜倩赶得上她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闲事不想,杜远明叫人上了茶,宛情刚伸出手,看见手指上的戒指,微微一顿,悄悄将戒指转了一圈,把蓝宝石握在手心。
不是他吧……不是他……
她端起茶,轻轻地喝了一口。
杜远明说:“我们最迟明天就回A市吧,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回去就可以安排葬礼。基本上的程序都有专人打理,不会出纰漏。那边有好几处公墓,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你妈妈选个好地方。”
宛情突然问:“妈妈是要回孤儿院吧?去过了吗?”永宁这地方,她小时候就听徐可薇提过,所以很快想明白。
那时候见妈妈寄钱,她还跟妈妈保证,等自己长大会挣钱了,这件事就让她代替妈妈去做。后来嘛……生活不由人,最近两年好了,但她靠的是穆天阳、妈妈靠的是杜远明,说起来有钱,却不是自己的,没想起来是一回事,想起来也不可能借花献佛。
“看过了。”杜远明沉痛地低下头,“如果她不回来,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我非要来接她……”
宛情有点恍惚,迟钝地问:“怎么回事?”
杜远明就把前天的事说了一遍,宛情哭道:“这难道是天意……”
穆天城听了,脑子里把事情一连:小偷-出门-车祸……只怕,不来永宁,也会出事。如果真是这样,凶手明显是经过周密的谋划,就是要置人于死地!至于来孤儿院,恐怕是徐可薇临时起意。这边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希望警察会联想到徐家被偷的细节。
天雪递了一张纸巾给宛情,宛情一边擦泪一边说:“葬礼从简吧,不用回A市了,就在永宁办。妈妈在这里长大,不幸又在这里……她都不知道她原本的家乡在哪里,这里就算吧,葬这里,也算是落叶归根。我这里,请我干妈过来就可以,别的不在乎。另外……孤儿院那边也要通知一声……”
杜远明点头,坐在他身后的秘书马上记下来。之前联系的丧葬业务、殡仪馆,都是A市的,得赶紧改过来。
“你干妈那边的电话,我帮你打吧。”杜远明说,“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有事再找你拿主意。”
宛情点头。
下午,杜远明把到处安排得差不多,又来问宛情:“这边可以土葬,你看……是土葬还是火葬?”中国土葬是传统,很多人观念里,还是不愿死后烧成灰的。
宛情沉思片刻,说:“火葬。木头会被虫子蛀坏……妈妈说过,她不给虫子咬的机会!”徐可薇前几年就怕自己会死,当时交代过宛情,别将自己关在又黑又窄的地方,腐化得那般慢……
说完这件事,福利院得到消息过来找宛情。谁也不敢相信,前天还见到的活生生的人就死了,和宛情抱头痛哭。
晚上,管韵芳来了。管浩然伤还没好,但想到这事情非同小可,也坐着轮椅过来。
管韵芳抱住宛情,哭道:“你们母女怎么这么命苦!”
宛情抱着她,比下午哭得更厉害。现在,她没有妈妈了,只有管韵芳勉强算她半个妈。可惜,干亲还没正式认,虽然先前和杜远明说的“干妈”,这时候仍然叫“管阿姨”。
管韵芳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个,就算她比宛情成熟,经历了许多事,但一个人突然就走了,仍然不能接受。
“妈,你别哭了。”管浩然见宛情人都瘦了一圈,估计就这两天瘦下来的,害怕她哀毁骨立,劝道,“宛情已经够伤心了,你别带着她更伤心,会弄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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