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产中心正在和销售员看房子,接到萧白电话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甚至都没来得急和销售员打招呼,黎浅直接冲出大厅直奔学校。
接待她的那个销售员满脸鄙夷,拍了拍自己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真晦气,穿着警服过来看房就算了,还给我碰上这种出人命的事。”
电话里的声音他可全听见了。
平海市第一中学,因为里面百分之七十的学生都是有望能上重点高中的,市里各户人家的父母都挤破了头皮要把孩子送到这来上学,有几个大老板也合力出资赞助过这所学校,所以学校建设的很好,里面还开辟出来了一处天鹅湖。
黎浅驱车赶到学校门口时,因为出人命了,这里的学生已经提早放学离开,大门口空荡荡的。
湖边绿色的草坪上围满了警察和医护人员,黎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脑袋发蒙,脚步酸软,提不起来一点力气。
辅警们都认识她纷纷让开身子让她走了进去。
萧白及时上来将她拦在了警戒线外,神色难看,“别进去了,不是很好看。”
“放开,”黎浅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只落在草地上泡的发白的手。
她一把挣开他,推开人群,走到了那具尸体边上。
苏柔柔的尸体就这么平躺在那,口唇青紫,皮肤惨白,她今早特意选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穿,上面带着一朵小红花,黎浅还在车里还夸过她漂亮,但此时的那朵布花泡满了水恹在了胸口毫无生机。
苏柔柔就像睡着了一样,尽管肚皮因为灌入了大量的水而变得异常肿胀,但她的小脸上一派宁静祥和,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
黎浅腿一软,跪在了她手边,她颤着手去摸那张脸,皮肤早已没有了任何弹性,只是被泡的微微发胀,看起来像是胖了一圈。
“怎么...会这样?”
指尖冰凉的触感,冰的她缩回了手,黎浅都不敢相信,白天还跟她说说笑笑期待上学的女孩子,下午就死在了湖里。
萧白的手穿过她的掖下将她拉了起来,“我们还不确定死因,正要去学校调监控,你先冷静点浅浅。”
黎浅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目光怔怔的看着苏柔柔被盖上白布抬上担架,运往了医院。
她的喉咙滚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然道:“她父母...知道了吗?”
“已经直接通知父母到医院等了,尸体得处理一下才好见人,”萧白带着她坐到了一张长椅上,面色担忧,“我刚刚已经和她的班主任沟通过了,说是中午吃中饭的时候就没看到苏柔柔的人影,直到下午五点有人在天鹅湖边看到底下沉着人才立马报警。”
“她竟然在下面呆了这么久么,那该有多么痛苦,”黎浅望着那一片湖,心里的愧疚和难过如潮水一般袭来。
她以为送苏柔柔上学以后她会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白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的双手攀上黎浅的肩膀,将人强行转了过来,认真道:“黎浅,你明知道这事的起末都不能怪你,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黎浅拿开他的手,语气有些低迷,“我没为她讨个公道,如果不是金成名...”
想到那个人,她就气的发抖。
黎浅这还是恨上金成名了,萧白无奈的站起身蹲在她面前,“我知道金成名没伏法让你很不爽,可是他父亲金老先生上下都有人,就是我爸都得点头哈腰,整个平海市谁敢惹他?你趁早打消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不知怎么的,黎浅对于萧白的这番话,厌恶到了极点,她冷漠的瞥他一眼,站起身说道:“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还好好的站在这。”
就因为踹了金成名一脚,她差点被人暗杀,这个人的权力确实她比不上,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痛恨警局这种掩盖事实官官相护的行为,当然,她也痛恨自己的人微言轻。
“尸检报告和监控录像出来后,及时通知我,我先走了,”黎浅不想在和他对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萧白紧跟在她身后,发现她竟然还上了一辆崭新的轿车,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你买车了?”
黎浅系好安全带,淡淡的点点头,“以后你就不用总接我下班了,这样别人看着也说不过去。”
话落,她一脚油门走远了。
萧白盯着她的车好一会,才沉下脸来,眼里百思不得其解,黎浅这是摆明了要跟他划清界限。
他到底..哪里不好了?
小区楼下,蹲守的记者是越来越多了,黎浅暂时没那个心思去管他们。
一脸木然的回到家,她甩掉鞋子摔进沙发里,黎渊正在案板上给一条鲫鱼切片,听见动静擦了手走出来,“怎么了浅浅?”
“苏柔柔死了,”黎浅看着客厅灯,面色沉闷,可紧接着一张俊脸就笼罩了下来,“是你说过要资助的那个小女孩?”
“嗯,尸检报告没出来,我不确定她到底是溺死,还是自杀”,黎浅盯着那双动人心魄的竖瞳,眼里盛满了难过,“她才是上初一的年纪。”
黎渊根本体会不到什么叫做同情什么叫做怜悯。
或者说,死亡与他而言,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他甚至还隐隐有些嫉妒,这些脆弱的物种似乎总能牵动起黎浅的情绪。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后就被抛开了。
聪明的黎渊当然知道,黎浅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将人拉了起来,在她身边落座,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浅浅要是难过,可以靠着我。”
黎浅果然一脸感动的把脸靠过去了,有点尴尬的是,外国人的身体都很高大,她的脸顶多贴上他的肩膀...
当然这也不影响她释放自己的忧伤。
她将苏柔柔的经力再一次的同黎渊诉说,只是最后的尾巴上,她轻轻加了一句,“第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一定绝望极了吧,但没有任何神明倾听到了她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