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边寒不悦地沉声道:“谁让你放血了?孤会让苏太医来给孤治,用得着你放血吗?”
顾岑冷着脸把手抽回来,“太子殿下也别自作多情,你是因为我受了伤,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孤没让你欠。”
“太子殿下要跟我吵这个是吗?”顾岑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她态度稍微强硬一些,林边寒果然抿着薄唇不吭声了。
顾岑把碗推到他面前,没有温度地重复那两个字:“喝了。”
林边寒侧开头,冷冷地盯着别处看。
“林边寒你别蹬鼻子上脸。”顾岑逼视他道。
在顾岑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林边寒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但喝完以后,脸色更臭了,那表情是比知道自己中了毒还要难看。
而顾岑确保他已经喝下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要走。
“你要走了吗?”
顾岑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应了一声说“是”。
林边寒沉默住了。
两个人就好像保持了默契,谁也没有再开口,谁也没有提一字半句曾经的约定。
仿佛……小岛上发生过的一切,从始至终就只是一场终将要幻灭的梦。
只停留在简短的两句——
你要走了吗?
是。
顾岑最终离开了。
她回到了隔壁客栈,但没有想到,她的房门还开着,顾岑隐约有不好的感觉。
等她上了楼一看,果不其然,庄主还在她房间里坐着。
顾岑踌躇了须臾,走进了屋。
“你没有去问,对吧。”庄主看着她走进来,温浅地笑,“我也猜到了,你向来有自己的傲气,问不出口也正常。”
顾岑袖着手走到桌前,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闷声喝了一大口,然后很缓慢地长出一口浊气,沙哑问道:“庄主,是太糟糕了吗?”
“你指什么?”庄主耐心地问。
顾岑把茶杯攥得很用力,一边声音轻轻地说话,“过去的顾岑,是不是活得太糟糕了,糟糕到让人不忍直视?”否则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她得经历如何恶劣的事件,才能让庄主不择手段抹去她的记忆。
庄主听了她这句话,淡淡地笑了笑,他的手搭在木纹细致曲直的轮椅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过了一会才悠悠地说:“那些阳春白雪的亮堂话,就不说了,你活得好不好,是你自己的事,并不是需得被哄了几句好听的,才会好。”
顾岑盯着他,缓慢而用力地说:“但是,有时候,就只是肤浅的想听句好的。”
“顾岑。”
顾岑抿着嘴唇,沉默地看着他。
“你很好。我是说,就像你现在这样,赤诚认真活着的样子,比谁都好。好吧,还是想和你说点不中用的话,昨日已斯,但明日仍在。”
“我要你忘掉过去,是因为我见到你活得痛不欲生,不想你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烂在京都里,但如若你非得要记起来那段糟糕的过往,我也不会拦你。”
庄主不疾不徐地说完话,从襟口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放在桌上。
抬起眼,看着她的眼神仍旧温和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