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点点头,原来糖这么贵,米在这个世界里是五文一斤,那么糖要一百文钱,也就是一钱银子一斤。
不怕,她有系统,系统里的价格,和现代差不多。如她所料,系统里的白糖是八文,红糖是十文一斤。想着这古代人更推崇红糖,沈宁买了一斤红糖。
看三小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手里的红糖,她也觉得,送礼送一斤糖也太贵重了。当机立断,砍下一半来,放到破罐子里,又掰了三小块,让三小只吃。
三个孩子明明都快流口水了,硬是忍着:“娘,我们不吃,这太贵重了。一口糖吃下去,都能做一锅白米饭了。”
沈宁笑出了声:“让你们吃就吃,总是担心这些,小小年纪变成老头子老太太了。”
三小只这才小心翼翼地拈起糖块放到嘴里,甜丝丝的滋味瞬间俘获了他们的味蕾,个个都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沈宁把糖,面条,肥皂,香皂,洗洁精都用破布包起来,本来想藏到茅房屋檐下的木头上,但想想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就藏到床板下,又用布条绑住。这样,即使弯腰下去看,也看不见。
又用好不容易找到的油纸把剩下的半斤糖包好,那油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馒头之类的时候用过的,但是想来,乡下人也不会计较这个。
沈宁带着三小只出门去找里正,把院门关好,锁也没一个,从外面是锁不住的。就这样吧。
两个小的不知道娘亲要找里正干什么,大李子毕竟有八岁了,想着娘亲去找里正,还送这么贵重的礼,肯定是要求里正给他们作主。他觉得娘亲做得对,如果有里正撑腰,阿爷阿奶他们就不敢太欺负他们了吧。
如他所料,杨里正一看到母子四人找来,愣了一下。
再一看到沈宁送来的红糖,连说:“使不得使不得。”里正娘子丁氏笑眯了眼,这可是红糖啊,太贵重了,只有妇人坐月子时才舍得吃一点的好东西。
虽然在村子里,里正的条件算是不错的,但是买红糖,也是不舍得随便就买的。
沈宁一看到里正娘子接过了红糖,就哭起来了:“杨叔,丁婶,你们可要为我作主啊。我这寡妇失业的,本就艰难,公婆还不放过我,要我去给他们家砍柴,又日日来翻看我家有什么东西,吃什么饭。
我上次被婆婆撕扯,脑袋撞了个大包,差点没死去。这不,我好不容易狠下心和孩子们喝了点米粥,吃了口面条,我那公婆又要来喊打喊杀,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杨里正还未说话,丁氏柳眉倒竖:“哪有这样的,不是已经分家了吗?分家了就是各过各的日子,哪还有日日上门翻看你们吃啥喝啥,还指使你干活的。”
见沈宁一哭,三个孩子也哭成一团,好不可怜。
沈宁抹着眼泪继续说道:“叔和婶子都知道,我家李三牛就是个命苦的,在外打石头赚点苦力银子,却得了个什么下场。拿命换了十两银子……他走倒是走了,把孩子扔给我我也就不说了,但现在李家人这样对待我,就是逼着我们孤儿寡母去死啊。”
“地,没有分到一块;那十两银子,李家全拿走了。还说以前李三牛每个月打石头得的工钱,给他们家上交了一大半。以前我忍耐着,但是越忍,越得不到好结果。不但李三牛送了命,连我和孩子们也要被逼死了……”
沈宁这一套唱作念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大李子适时地打了个辅助:“里正爷爷,刚刚我小姑过来,看到我们在吃饭,说凭啥不给她吃,还说要叫我叔伯来揍我们。说我们不孝。”
丁氏用手捅捅杨里正:“当家的,这事儿不管不行啊,这简直败坏村里风气。”
杨里正敲敲烟袋:“我看这事儿是要管,李家人做得太过分了。你们别怕,走,我给你们出头。”
沈宁和大李子对视一眼,这事儿,成了。
一行人往沈宁家里走去,还未靠近,就听见王氏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你们说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这一家母子几人,背着我们老两口吃香的喝辣的,吃白米粥,吃白面条,连她小姑子上门,都不让吃一口。
真是不孝啊,我们老两口还在家吃糠咽菜,她们娘几个倒过上了好日子……”
不明真相的村人们,倒真的有几个附和着她。不孝,可是大罪,当官的就最怕被弹劾不孝。
走近了看,王氏在李家几兄弟的簇拥下,真有几分当家老太太的架势。她一会儿指指点点,一会儿拍着大腿,貌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宁扑向前:“娘,你这是在干什么?三牛的那十两抚恤银子,不但不给我一分,还把我推得后脑勺撞到桌角,撞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吃了点白米粥,你就说我不孝?”
“虽然分家了,三牛打石头挣的银子,不是大半都给了你们二老吗?可怜我们母子四个吃的都是糠粥,这撞了脑袋连药都没吃上一副,喝了点白米粥,你就这么看不过眼吗?”
“今天我把里正请来,就是想问一下乡亲父老,分家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分家了还日日来翻看我家吃啥喝啥吗?分家了还要让我去给你们那一大家子砍柴吗?分家了,地没分到一块,粮食只分到几斤,却还要求我们挣得的银子上交,连抚恤银都不给我们?”
众人惊讶地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丑媳妇怎么变得伶牙俐齿了,一连串有理有据连珠炮式的反问让大伙儿议论纷纷。
王氏不甘示弱:“孝敬老人该不该?自己吃香喝辣的,让老人吃糠咽菜,该不该?我儿子的命都没了,他也没法给我们养老了,抚恤银子该不该我们拿?”
沈宁索性屈服了:“行,该孝敬,那这个家不用分了。老大,你带着弟妹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住你阿奶家里去。他们吃啥我们跟着吃,还分啥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