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个女子,年方十五六的样子,长得明眸皓齿,端是动人。
她声音清脆,口齿清晰,一个问句让吴千兰怒从心起。
“你是何人,与你何干?”
“当然与我相干!因为,我就是今日与他相看的人,而且,我也看上他了!”
简直如一个石头,扔进了池塘,引起阵阵涟漪。
铺子里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两女争一夫,真是难得一见的奇闻。
秀才娘子神情灰暗,这个胆大的小姑子,让她真想找块豆腐撞上去。
卫氏也傻了,自己的老实儿子,怎么就成了两个姑娘的争抢对象?更要命的是,其中一个蛮不讲理,另一个却是秀才家的妹子。
再一看秀才娘子的脸色,卫氏在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此时沈宁出面了,但她一开口,卫氏更是无语问苍天!
“两位姑娘,两们媒人,以及秀才娘子,大家别站着了,一块儿到沙发这边来,边喝茶边讨论。大伙儿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好好说说。”
沈宁笑脸盈盈的,似乎这起“争夫大戏”,她还挺高兴的!
秀才娘子当时就想走,却被黄冬一把抓住:“嫂子,怕啥?咱们是正经来相看的,就该说清楚。”
马媒婆反应了过来,这戏还没唱完,她的红封还有希望!
吴千兰也不是个怂的,当即便往沙发那边过去,大喇喇一坐,势在必得的样子。
沈建生是当事人,尽管他很想逃离,理智却告诉他,不能逃。他只好也过去,跟在沈宁身后。
沈宁还给每个人斟了茶:“今日,身为建生的长姐,看到我家建生很受欢迎,我也是很高兴的。先声明我的观点,今日这出意外,我认为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要看大家的选择。”
卫氏心里嘀咕,怎么没对没错呢?那吴姑娘可是大大的错了。
秀才娘子更是不满,这沈氏真是搅稀泥,这样都觉得那吴姑娘没错?
哪知黄冬点头:“沈家姐姐说得好,我也觉得这事儿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要看我们各自的选择罢了。”
吴千兰甚是得意,哪知黄冬又继续出击:“沈建生,现在你来选择吧。我父母健在,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事儿少。我兄长是秀才,我也识文断字。你也看到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当然,田里的活儿我不想做。”
吴千兰自然是有了危机感:“我父母健在,家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子。家里有十亩地!虽然我性子爽利,但家里田地的活儿都能干,且我还会缝缝补补,日常做件衣裳啥的,都很容易。”
沈建生讷讷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两个姑娘都争相在他面前表现自己。
围观群众们都好奇这小伙子会怎么选,沈宁一看,又招呼众人换地方。
她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般大张旗鼓,简单粗暴,她自己是很喜欢的。然而,这个时代,若是哪一位姑娘“落选”,面子上怎么过得去?闹出事故就不好了。
沈宁带着一干人往铺子后头的小院子走去,围观群众们自然被隔开了。
卫氏看着后头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精巧,要什么有什么,很是满意。
有间小厨房,有间堂屋,两间厢房。堂屋还比较宽敞,可以用来吃饭,也能待客。
众人又团团坐下,都看向沈建生,明显是让他选。
秀才娘子有些不耐:“咱们家冬儿,可不兴让人选的。这实在是……”
马媒婆怕她说出不动听的话来,连忙截住:“哪里是咱们冬儿姑娘让人挑选?是互相选择,互相选择。”
沈建生看向黄冬,只见这姑娘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真是副活泼讨喜的好相貌。
吴千兰自知家世和长相皆不如黄冬,却也不怂:“夫妻过日子,岂是只看长相,要看……”
她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要看性子是否合拍,要看能否互相支持帮衬。”
沈宁在心里默默赞同了下,这吴姑娘简直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胆大妄为,但她也在尽力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沈建生又看向吴千兰:“我沈建生何德何能?不敢谈辜负,实在是咱们,性子不太合。”
黄冬低头浅笑,她知道自己赢了。
卫氏担心吴千兰撒泼,想再对她好言几句,哪知吴千兰却也不纠缠:“总之,我争也争了,没啥好遗憾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沈宁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吴千兰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如果是在后世,这份直白与洒脱说不定也会得到男方的青睐。而且她那长相,后世称为“高级美”。
只可惜,她现在面对的是相对于传统的卫氏和沈建生。而且,人的感觉这回事,也不能强求。
只希望那姑娘是真的洒脱,没有受伤吧……
接下来沈宁就不凑热闹了,她和江泰到铺子里忙活了。
卫氏带着沈建生,秀才娘子带着黄冬,开始正式相亲。马媒婆舌灿莲花,把双方都夸了又夸。
黄冬和沈建生对视后,都有丝羞意。
双方了解情况后,秀才娘子说出隐忧:“婶子,对于其他事儿,我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唯一担心的是,我们家冬儿,住惯了青砖瓦房,土胚房怕是也不适合做新房。”
卫氏心想,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那老房子哪里入得了秀才家的眼?
马媒婆从中打着哈哈:“秀才娘子这实在是多虑了。建生如今已是掌柜,工钱是少不了的。再说,谁不知道他长姐是个能赚银子的……”
不料建生却打断了她的话:“长姐赚到的是长姐的,我要靠自己赚钱起房子,可能会慢一些,但以后肯定能住上青砖瓦房的。”
卫氏暗暗着急,怕儿子不会说话,丢了这门亲事。她赶紧接话:“我家大女运道属实不错,本事也有,也肯提携弟弟。有了她的帮助,青砖瓦房早晚会有的。”
她说出这段话后,脸有点发热,既怕沈宁知道了不高兴,又怕这门好亲事真的吹了,矛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