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
躺在闺房香床之上的身影,睁开了眼眸。
以本能般的习惯,就想起身。
说不出的酸软,让青龙不禁苦笑。
想他英雄半生,纵横无敌,如今却不想失去知觉,似木头般麻木躺在这里。
若非善意而为,这条命怕是早就已经丢了。
“怎么?”
“不乐意待着?”
“不乐意待着,我现在就把你给扔出去。”
眉毛向上一挑,颇显英气。
探手一抓,似乎真有将青龙扔出去的意思。
于情感事,因明悟大义之原则,可以处在被动劣势。
反正无非一些时光与耐心的等待罢了。
女孩子青春年少,虽仅有几许时光,却也真不至于这般急迫。
其本性所言,出身氏族大家,又曾江湖磨砺,又岂会是性情懦弱之辈。
若非以女子之身踏足江湖,天南海北间,焉能成就与青龙的一段缘分。
“哪儿有不乐意的理,若是不乐意,也不至于几次想尽办法,让那小子接替位置了。”
一看这架势,青龙赶紧服软言道。
这世上最为玄妙的,莫过以柔克刚。
“你那摊子的事儿,我也有所耳闻。”
“虽有些不可避免的杂乱,然以他目前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出现大的差错问题。”
凤眸微微眨动,对青龙的识趣表现,无疑是较为满意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虽不至于突破最后的亲密防线,然终究将各自放在心里很长很长时光。
也正因为如此,方才理解,方才耐心等待。
对于青龙所为之事,所承担职责,便是不至于全盘了解,也是清楚二三分的。
“不过眼下来说,我家那老头子,就是他不太好应付的一关。”
与李家的联姻,既是父亲不忍女儿,这般虚耗大好青春岁月。
也是存在叶家拓展大局的考虑之心。
时代的发展步伐,实在是太快太快。
若守旧于过去传统,只怕最终是要被大浪无情淘汰。
顺应潮流,优化产业结构,完成整体转型,是这个历经风雨的古老家族,眼前必行而为之事。
与李家的联姻结盟,很大一部分是基于此等考虑上进行的。
李家虽是一代宗师的传人,然从根本上来说,非正统嫡系。
故而除了以武传家之外,大部分精力还是着重于商场。
这话怎么理解呢?
就是说在李家,拳的传承是不断的,然并非所有李家人都练拳。
除了选择真正醉心拳术,资质超然之辈,传授祖宗绝技之外。
其余大部分李家人,过得还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便是出身缘故,多少也能见识几眼不俗,至多也就强身健体。
想打人,还得专业人员出场。
历经岁月无情洗礼,顺利将祖宗绝技传承之外,凭借祖宗的一点儿积累,紧抓机缘。
于商业这片汪洋大海而言,已然是一处不会被海浪淹没的礁石。
叶家想要顺应时代潮流,完成产业整体转型。
除了自家底蕴深厚,还得有承受阵痛的决心才是。
从大格局层次而言,转型是时代潮流下的必然。
既然决定了要转型,阵痛的心理准备自然是有。
不过叶家数百年基业,着实过于庞大,转型之路,非一朝一夕间便可完成。
时光下的无情风险,便是再浑厚的积累,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得起。
为降低风险程度,与人合作便成为了一种自然顺势的选择。
那么什么样的合作,才是达到最大程度的保险级别的。
完全的保险,叶家人从来没想过。
不过既然选择了要做,那就要尽可能的完善。
古时有秦晋之好,传为千古佳话。
今时虽不同,然古之经验却可借鉴。
道为至简,理可通用,不分今时还是古老。
“除了本身功夫之外,我相信以他如今的智慧磨砺,足以应对。”
“有他在,我终究可以安心的放下一些沉重负担。”
一声悠悠叹息,凝望佳人,眸中长情。
“足下之能,老头子佩服。”
“然若说拳头能代表一切的理,世上便不至于诸多烦心了。”
与卫无忌凝眸相对,一声叹息之后的语言,所表达的本质,无非一场利益谈判而已。
“方才所言,这世上的事儿,这世上的理,非拳头所能涵盖一切。”
“听着似乎是这么个理,然我想说的是,做不到的缘故,无非一点,不够强罢了。”
扫了叶家老爷子,以及陆续赶来的人员,卫无忌悠悠言道。
“你够强吗?”
挥手摁下了一切冲动的刹那爆发,叶家老爷子有些拧眉看着卫无忌道。
看起来,这位主儿,能打人的,不仅是一双拳头。
“我是否够强,自是不该由我说了算。”
“其实以叶家之能,倒是可以一个评判。”
“然这件事,终非我所愿见。”
“一通搅合,便该违背我来此地最初的本意。”
“人生岁月,悠悠千古,所能在乎珍惜,的确不多。”
卫无忌背手悠悠言道。
这些话,其实一句便足以概括。
你叶家想打,卫某人不惧。
然青龙终究要娶叶家的女儿,一层亲缘不至于,却也多了几分联系。
以最直接的方式沟通,却是不太妥当。
“其实你之所想,我心尽知。”
“这个,自该解你几分疑惑。”
一张纸飘落,所记载,不过几个大字而已。
“这······”
“燕雀焉能与鸿鹄匹配?”
犹疑间,抬眸看了卫无忌一眼,真心言语还是脱口而出。
忌惮,的确有。
然叶家多年积累也不是吃素的,真被逼急了,自然也有办法解决。
无非一些代价的付出罢了。
与叶家整个未来相比,这些自算不得什么。
“燕雀?鸿鹄?”
“这般比喻倒是贴切!”
“却是要问一句,何为鸿鹄,何为燕雀?”
嘴角轻笑间,眼眸中瞬间而露的,是不容拒绝的帝王威严霸气。
“好吧!惟愿叶家,不至于覆没无情海洋!”
沉默许久之后,一声无奈叹息,算是为叶家命运做出了选择。
“此番惊扰,却是多有得罪!”
“来日摆酒赔罪,还望能有几分颜面。”
一声长啸,引起了四周气流鼓荡,风尘扬起,身形已然不见。
“好厉害的功夫!”
形同大变活人般的事实,看得不由一阵儿目瞪口呆,外加凉气冷抽。
“三皇传承有此后人,当有数百兴旺。”
虽不曾当面,然叶家宅中事,若想尽知,无非一念之举罢了。
实非无见识之辈,自是忍不住一声悠悠叹息。
所表达之意,无外乎这样的人,为何不是生在叶家。
叶家若有如此后人,何劳一介女子,烦心太多。
待在叶家多年,除了一份儿真心之外。
于叶家而言,未尝不是一层保护。
来自某些方面的风雨,终究不至于吹拂叶家。
凝望似是已经泛出鱼肚白的天地极边,一声悠悠叹息。
此夜,于叶家,除了多事之外,亦是宿命抉择。
而在临城,这样的夜色下,事情自然也是不少。
风雨中,整座城市,数百万之众,莫不守望相助。
好在风雨虽猛,提前准备下,也不至于出现太过情况。
只要人还在,风雨过后,破碎的坛坛罐罐,再建也就是了。
以往未曾有的,如今不都已经有了吗?
既有一次,二次更该成熟才是。
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所牵扯。
然有些人的心,所牵扯的,唯有一人。
慈母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亦是理所应当。
然这份儿理所应当,若是过了底线,只怕就不那么合适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如何,我不管,我也管不着!”
“只要我儿子一切安好,其他都无所谓。”
便是有巨大风雨霹雳声,几声情绪似在失控边缘,歇斯底里的女子吼声,依旧无法完全掩盖。
“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无论如何,你都要尽快还我一个活蹦乱跳,没有任何损伤的儿子。”
儿子突然被带走,心已经高悬。
一点儿消息都探查不到,那份儿滋味儿,更是不必多言。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然如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我可以跟你保证,待到时间合适,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几分压抑着情绪的话语,自手机里传递而出。
若非一些缘故,这种时候,真不想白费精力搭理。
事儿已经出了,虽说是天灾人祸,若不赶紧积极想办法,也是有重大问题的。
这种时候,哪儿还有工夫想其他的事儿。
“他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然如今这般特殊情况,终该知晓何为轻重缓急。”
与一个似是快要崩溃的女人讲理智,无非是白费精力,对牛弹琴。
于是一个电话,打到名正言顺,可以制服女人的手机上。
“喂,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几分不耐烦的恼怒,随着电话的接通,响彻女子耳畔。
沉默了瞬间之后,情绪如同火山一般,彻底喷发了。
“我闹?我怎么闹了?”
“你不管儿子的死活,我来管还不可以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他的死活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
“给你打这个电话,让你不要再闹,为的不也是儿子吗?”
“就你这么个闹法,能解决问题吗?”
“万一折腾出什么事儿,你说,最后倒霉的是谁?”
如今虽说已然是貌合神离,好歹也是多年夫妻,了解,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一句言语,便可算是拿捏住了死穴。
“那你让我怎么办?”
“就这么等着?”
“在你面前,我也无所谓伪装了。”
“我怕,我真的很怕,你明白吗?”
这些年外在表现的霸道凌厉,不过随形式而展现的外在。
是女人,终究还是想要有个依靠的。
尤其是在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
“你别怕!”
“纵然天塌下来,我也给你顶着。”
听着柔弱哭声,一丝岁月恍惚,不禁眸中闪烁而过。
这样的感觉,似乎已经太过久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的那丝心动柔弱,成了尖锐伤人的锐利。
距离,也就不自觉越拉越远。
或许正是因为距离。
业务繁忙,语言间的交流逐渐减少,心,便开始冷漠了。
再有五彩斑斓的诱惑,行至今日,一切皆在情理之中。
“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似是往昔言语,唤醒了心中温情。
依靠之后,被慌乱占领的理智,重新回归。
“你在哪儿?”
“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你一面。”
电话接通之后,不等对方反应,言语便出。
“如今情况,怕是诸多不便,有什么事儿,还是电话里说吧。”
接到这个女人的电话,徐颖倒是有几分意外。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你能看在一个做母亲的份儿上,跟我说句实话吗?”
徐颖瞬间沉默。
这话,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好回答的。
“你果然知道!”
“他究竟在哪儿?”
“是不是你出暗手害了他?”
徐颖的沉默,换来的是情绪突然转变的言辞激烈。
“我出暗手害了他?”
“要说害,也是他害了我。”
徐颖眉宇发冷,言辞不弱回击道。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想做什么,这些年你又做了什么。”
“若不是看在我儿子,始终对你不死心的份儿上,一个电话便可以轻易让你失去一切。”
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事儿,自然多有关注。
小的时候,无非吃喝拉撒。
到了该有的年岁,关注点自然改变。
若非关注,只怕奶奶都不知道当了几任。
因为关注,徐颖自然不会是陌生的名字。
相对许多可能已经遗忘的名字,这个名字,实在不能不多几分记忆。
“你可以试试!”
徐颖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太多的顾忌,加上始终缺了一份儿连她自己都不曾差距的依靠。
以至于旁人真把自己当做软柿子了,想捏便可捏,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挂断电话,非礼貌之举,多余言语,却实在无趣。
“这么快就问到你头上了?”
“倒是真有点儿本事。”
非是刻意偷听,要怨的话,就怨五官感知多了一分非凡俗的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