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敢如此欺朕!”
准了比干下凡经历一趟的请求,玉帝怒然将金杯玉盏砸了一地,连御案龙桌都掀的翻了过来。
文曲星主管天下文士,为万千读书人尊崇。
此位于天庭,干系自不可谓不重。
然于天庭常态,此位倒是不可片刻不缺。
那七巧玲珑心为魔所侵扰,如今虽然回归,却也怕是多有隐患。
做为曾经的老对手,阴蚀王手段,玉帝自然了解。
若不准文曲下界,解决隐患,搞不好将来的某一刻,会成为极为头疼的大麻烦。
瑶池圣地一片静然,玉帝突然暴怒,自是吓得天奴宫娥颤抖不已。
“陛下不可。”
那御案龙桌倒地的瞬间,刚刚迈入瑶池的王母,顿时一声惊呼。
自然探手而出,似是想接住什么。
终究未曾来得及,眼睁睁看着安置于龙桌之上,一尊造型几许独特的玉盏衰落在地。
帝王心思向来难测,玉帝心思更是说不出的怪异。
然王母终究是个贴心的,难测心思,不至于窥探全貌,也有几分揣测。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跟卫无忌以及瑶姬一家有莫大干系。
玉帝主宰三界,念之所及皆是天规。
对于那老对手的逃脱,玉帝自无可能不知,心中未尝不担忧。
毕竟那老对手的心思,再容易猜测不过。
念之所想,无非这玉帝天尊大主宰之位。
安坐此位无尽岁月,谁敢惦念,就是犯了玉帝莫大忌讳。
远比那触碰了逆鳞而无限暴怒的巨龙还要可怕。
对老对手,玉帝自不可能无心思。
然瑶姬一事,以及卫无忌的插手,再到后来的诸多事物,尤其是老君出手阻挡如来……
玉帝针对老对手的心思,不自觉多了几分莫测。
于帝王而言,卫无忌也好,阴蚀王也罢,都是不能容许之所在。
其实说白了,玉帝所想,无非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更为详细所想,无非裹挟天地大势,镇压阴蚀王。
正如五百万年前,那决定至尊位归属的一战。
五百万年前,玉帝以一颗万物博爱之心,感召天地正义,将个人之势,化为天地大势,成功坐上了玉帝宝座。
如今所为,不过是将往昔做为,重新复制一遍。
那个老冤家被囚禁了五百万年,一朝脱困,必然各种折腾,势必搅动天地不宁。
老君向来无为,然天地大势在前,自无不可能无为。
而那个一身青衣的混蛋,身为人道仙,其中干系牵扯更加浩大。
让那个老冤家跟这俩大佬对拼,无论何等结果,对玉帝而言,都是有利的。
然如今的事态发展,出乎了玉帝所料。
三家出手,生生镇压了阴蚀王。
如此一来,玉帝可就有些坐蜡了。
生生拖延了百年岁月,阴蚀王却也领教了三家联手的威能。
就是脑子再不清楚,脖子再硬,也不至于非得硬顶。
如此一来,阴蚀王的首要目标,便放在了玉帝身上。
那老对手能耐自是不俗,若不在百年岁月中将其解决,怕是麻烦不小。
最让玉帝难以容忍的便是这三界主宰,至尊之位,绝不可以易手旁人,哪怕是威胁也不允许。
怒意之下心意翻腾,龙案翻倒,一尊安置龙案,造型独特的瓶子衰落。
几许特殊物质,飘落下界。
天庭之上,宝物众多。
那物质能被特殊对待,自有几分特殊。
天规森严,禁绝男女情事。
万千的情,化为弱水。
万千的欲,化为三首蛟。
然男女之间,除了情欲之外,更有和合之缘。
和合之缘,说来自有几分难言隐私。
然此缘却是阴阳之数,更有生命传承。
情欲禁绝之下,此缘自被禁绝。
被禁绝的缘,以玄妙手段铸造一桩宝物,安置龙桌之上。
整个天庭,恐怕再无比龙桌安全之处。
龙桌代表着皇权威严,自有天庭气运。
除玉帝之外,自是再无他人有能耐,将龙桌推倒。
以往玉帝恼怒,仅是摔了无数金杯玉盏。
如今真正恼怒之下,却是将龙桌直接推倒。
恼怒之下,自然也就遗忘了瓶中缘之所化。
此缘之所化,着实霸道。
阴阳之数,和合之缘。
便是修成仙道,一时三刻,怕是也要形成孕气。
且此物着实霸道,作用无视男女。
也就是说男儿触碰,肚内也将生命成就。
不要太霸道,甚至于荒唐好吗?
生命传承演化,自是好事。
若无生命,再大世界,也是一片孤寂。
然生命传承,却该遵循自然之道。
若以外力成就,怕是祸患不停。
旁者莫言,短期之内的人口大爆发,便是一件相当头疼麻烦的事儿。
“陛下······”
王母几分小心看着玉帝。
“以智慧,你向来自多,此事可有见解?”
无尽光晕眸中幻灭,王母的心,不由瞬间一紧。
“一旦泛滥,怕是干系重大,若管控不当,怕是要引得三界动乱。”
处在天庭的位置,也不会希望太多的人口爆发。
此道理其实很容易理解,就好比一块儿美味儿的糕点摆在那里。
一人吃,自当幸福满足。
二人吃,幸福满足自然少一半儿。
再来一人,怕是便要起矛盾了。
太多的人口爆发,所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便是大战。
战争一起,生命自然损耗。
以天地阴阳运行之理,地府自当出动收魂。
大数量之下,怕是地府将有怨言,甚至严重的人手不足。
总而言之一句话,此事若是处置不当,怕是要掀起三界巨大动乱。
让玉帝独自应劫,最大程度的降低众生承受之苦。
本是老君,卫无忌,以及如来达成的协议。
或者说,是老君与卫无忌一起携带如来达成的协议。
如今再出了这么个事儿,怕是更有正当借口。
听得王母分析,玉帝脸皮几分不自然抖动。
正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听得一声言语,直入天庭。
“玉帝,即便你不愿暂时脱下龙袍,也不至于心狠至将无量天地众生,都拖入大劫之中吧。”
一道影像于面前成就,一身青衣道义玄妙,尽力阻挡那落入人间之物。
“莫要误会,此事绝非天庭有意为之。”
“那卷帘天将不知何处偷了几许玉液,以至昏沉,失手将承载此物的琉璃盏打碎。”
神情变幻,刹那眸中闪过。
此事万不可能归玉帝之身。
这么大的罪过,玉帝倒不一定扛不住。
可影响也必然是巨大的。
搞不好,这玉帝之位将彻底动摇。
这锅既然要甩出去,情急之下,却也再无他人可想。
“传旨!”
“卷帘天将贬入凡界,入那八百里流沙河,每七日受万剑穿心之苦,以示惩戒!”
玉帝默然下,卷帘天将被无情推下了天庭。
“哼!”
“跟着这般无情之辈,也算是我瞎了眼。”
一声气氛难平,几声冰冷哼声,自云栈洞而出。
“你如今以得自在,不再与天庭半分干系,何必这般气愤。”
弱水言语轻柔劝慰。
能一直这般不受搅扰,两人相伴,弱水真的相当满足。
“卷帘对天庭,对玉帝何等忠心。”
“落得如此下场,何能不让我气愤。”
“说起来,我倒是还有几分福缘。”
“哼!”
“说卷帘打碎了承载那阴阳和合玄机的琉璃盏,真是把有识之士,当做傻子哄瞒。”
忠心之辈,落得如此下场,天蓬气愤难平。
“这件事儿的个中奥秘,莫说天地间,就是天庭。”
“除了玉帝王母之外,知情者也不过你我。”
“又何言什么有识之士。”
“便是有识之士,除了那几位之外,又有谁敢敢让三界主宰,承担自己的过错。”
情之化身弱水,欲之化身三首蛟,还有那盛于琉璃盏内的阴阳和合,说起来同出一源。
彼此间,自然多有感应。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着,得出手相助帮一把。”
天蓬摇摇头,持九齿钉耙直冲天地界限。
弱水几分无奈摇头,紧随天蓬出了云栈洞,奔那天地界限所在。
无天条管束,天蓬相伴的日子,于弱水而言,是最为舒心的日子。
无论天蓬做什么,弱水都将跟随。
“你们两个别过来,这东西不是你们能扛得住的。”
天地界限所在,卫无忌一身青衣,身后阴阳图开展无限。
“天蓬曾为天河水军,倒也领悟几分奥秘。”
“自有能耐相助。”
手中钉耙一转,金水二气自生,山川大地显化。
此钉耙之能,自是不凡。
说来当初能顺利进入弱水,此钉耙亦有相助之功。
五行之道,金水相生,却是土克水。
此和合之气,虽非水,大地却有包容万物之德。
也是此和合之气,属阴阳道。
卫无忌方才以此阻挡。
“既是此物落入凡界,要造劫难。”
“不若本座将其练就一桩至宝。”
“元帅,蛟儿,戬儿,婵儿何在?”
“布下天地四方大阵,可借四方之灵相助。”
一声大喝,将杨家兄妹齐齐惊动。
“尊法旨!”
齐声应和,兄妹三人眨眼间与天蓬相会。
四人各自站定方位,大阵相连而起。
青龙咆哮,白虎奔腾。
朱雀长鸣,龟蛇嘶吼。
“众道友,还请相助一臂之力!”
声浪传扬,得天地四方响应。
“道友此举虽有凶险,却是大义所为,自不可安坐。”
太乙真人手中拂尘一甩,即便是拿出看家本事,也在所不惜。
“怎么办?”
“我身上一点儿法力也没有,就是想帮也无力啊?”
玉鼎真人急的团团转,突然目光落在了一旁满是书籍简章的架子上。
“对了,还有书。”
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急匆匆翻阅各种书籍。
“原来如此!”
“道友之举,自不失为解决之法。”
“不过换一种选择的话,怕是有改天动地之威。”
“如何选择,还得看道友才是。”
深然看着书籍所载,以及自身领悟,玉鼎真人几分惆怅。
时光岁月耽搁不得,思忖片刻,那书简破碎,化作一道灵光,直奔卫无忌而去。
“如此之法吗?”
“虽然因此失了一件至宝,若能铸造一番成就,也该不错。”
几分思索间,卫无忌下了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灵大阵威能增长,遮挡无数隐秘。
此事解决过程如何,除了卫无忌之外,怕是玉鼎也不能尽知。
总而言之,随着卫无忌一声命令,四象大阵撤销。
一切紧张,烟消云散。
一滴不甚起眼的小小水珠,自青袍衣角滴落。
“不好!”
突然变故,让轻松再次变为紧张。
便是一滴水珠,也得看看具体内情如何啊。
“莫要紧张,既能自我衣袍滴落,便是缘分。”
“弱水,怕是还得你相助一臂之力。”
卫无忌倒是淡然,目光落在弱水之身。
“先生之意,莫非想以弱水中和······”
弱水明悟了卫无忌的意思。
弱水,三首蛟,以及这和合气息要是相遇,所成之象,怕是极为恐怖。
此和合气息,得玄妙无常。
便是倾尽弱水之能,怕也无法将其彻底中和。
仅是一滴,却是不在话下。
随手一点,一条长河,滚滚奔腾向前。
“便是中和,此水威能也当不俗。”
“岁月变迁下,此河畔若是人口汇聚,怕是多有奇特。”
不必经历男女,一杯水下肚,生命自然成就,难道算不得奇特吗?
哪怕此和合气息已然经过了万千的减弱消磨,本性依旧未曾改变。
“只要不引发巨大危害,倒也无妨。”
卫无忌嘴角扬起一抹说不出的玄妙奥义。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此河水周围将来会成就一个尽是女子的国度。
“连四象之灵都出手相助了,这天地间的交情,还真是广泛。”
未曾制造足以引发三界大乱的麻烦,玉帝松了一口气。
念之出手的那道青衣,心情依旧不爽。
说来此举也算是挽救了天庭。
可想要他心里感谢,实在做梦。
要不是这个混蛋插手,事情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般模样。
“看来,朕不得不走一趟。”
“左右不过百多岁月,天庭更是眨眼即过。”
一声叹息,终究几分惆怅。
“无论是谁,想要拿走朕的至尊之位,都没那么容易。”
眸中光芒闪动,堪比曜日光辉。
玉帝这一次,无疑下了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