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自有法则,凡属天地所生者,皆有宝随身。
伏羲为女娲兄长,出身跟脚,自是不差。
当初紫霄宫内抢夺座位之时,但凡多一些私心,女娲坐上圣人蒲团,便要多生变数。
之所以说多生变数,而非改变结果。
缘故在于定数,也源于各自修持之道。
女娲修造化,故而有成就生命之能。
伏羲之道在帝皇二字,在治理之道。
强行坐蒲团,原本修行之道,必然崩溃。
所谓身死道消,也非完全绝对。
依旧可以拿伏羲举例。
妖皇伏羲,已然于巫妖劫中彻底消散。
真灵转世为人族伏羲,其道依存。
故此说,与其说是身死道消,不若说道消身死,更为合适。
身死而道存,哪怕经历磨难,终究有机会从头再来。
若做较为完善的准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若道消而身存,身存亦是难,无一丝希望可言。
话至此处,说的倒是有点儿远。
核心所言,却是一个问题。
论跟脚,论出身,伏羲皆够格被称呼为一声大能。
如此跟脚,伏羲自有宝伴生。
一张琴,便是伏羲伴生之宝,其名曰之伏羲琴。
此宝有多能,声乐入其魂。
以伏羲的身份,修为,遍及洪荒,有幸曾聆听琴声者,也不过双手之数。
悠悠琴声入耳,深然沉醉,驱散了离别,不舍。
众人族深然沉睡,呼吸自然,其态安详如婴孩。
为人族,做的已然够多。
到此刻,依旧为众人族思量。
琴声悠悠,洗练神魂,伐体洗髓,修行更多便利。
于众人族满是不舍神情中,九龙横空拉车架,直入九天之上。
火云洞,原是红云道场。
天意变化下,此刻为人皇道场。
伏羲完成使命,于火云洞自在超然。
带领人族生存,前行的重担,伏羲亲自挑选的继任者,烈山氏,将继续承担。
烈山氏继任后,秉承伏羲,秉承人族志愿,查人族生存之苦,耗费心血。
伏羲领悟并传授人族结网之术,经过实验发展,再增捕兽网。
饱腹,虽谈不上再是大难题,却也不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结网捕鱼,较之过去,的确方便许多。
却要受季节困扰,寒冬来临,河面结冰,渔网自是难发挥作用。
且鱼虾存在难以长久储存的缺点。
认识到这个问题,烈山氏感觉当为人族,再寻更为合适的饱腹之物。
心有此念,事却难为。
若是简单,人族先辈必然已经察觉。
事虽难为,也不气馁。
烈山氏相信,偌大天地,必然有比鱼虾,六畜,更为适合人族的饱腹之物。
心怀此念,烈山氏将人族诸多事情,交托给诸位长老,步行出了人族所处,安然之地。
立身于无尽苍茫旷野,多少存着几丝茫然。
瞧了瞧头顶散发着光芒,照亮了天地的大日。
烈山氏决定照着大日方位前行。
过平原,经溪流,爬越大山。
人族居所安稳,乃是因为先辈努力,不顾自身,浴血奋战。
人族部落之外,依旧是万族欢乐的殿堂。
多有争端,极为不善。
面对一群猛虎的包围,烈山氏面不改色,挥拳击打。
力道沉重,身形灵动。
虽受限于体力,自有意念支撑。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一旦倒下,便再也起不来,丧身于猛兽之口了。
“能被伏羲选中,带领人族继续前行,果然有点儿意思。”
一青年道人脚踩流云,低头俯瞰。
见烈山氏表现,颇为满意点头。
随手一拍,阴阳之力化作磨盘,自然运转。
不过初接触,那群猛兽便尽数崩化。
其中不乏妖力在身者,若不问诸事,悄然修行。
未尝不可有一番成就。
如今于阴阳磨盘下,尽都化成了飞灰。
心念所动,便是缘,亦是劫。
手掌伸开,一枚丹药浮现,送入烈山氏口中。
虽非出自圣人手笔,也是实打实的圣人传承。
一枚丹药入腹,烈山氏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茫然四顾,唯见青年道人。
知晓自是这青年道人救了自己,诚心诚意表达谢意。
“不必!”
“吾之一门,讲究一个缘字。”
“能遇见你,出手相救,不过遵循了缘而已。”
“不过贫道着实有些好奇。”
“如今的人族,大多聚集在陈留。”
“何等缘故,令你一人孤身在外。”
“不过你也算是有些能耐,竟能在与贫道相遇之前,未曾受猛兽之害。”
青年道人随手一摆,并不在意感谢,反倒是对烈山氏本身存在兴趣。
“仙长容禀,伏羲之后,人族尊我为共主。”
“瞧人族虽有鱼虾,六畜为果腹之物。”
“然终究不可长久。”
“故而吾心生念,要为人族寻找更为合适的果腹之物。”
“哪怕历经凶险,足迹遍及洪荒每一个角落,也无悔可言。”
烈山氏意念坚决道。
眸中闪动着别样光芒。
那是信念,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信念。
“原来是人族共主当面,贫道有礼了!”
道人施礼,烈山氏闪避而过。
“共主此心,着实令贫道敬佩。”
这话神情由衷,绝不是恭维。
足迹遍洪荒,此事便是有大罗修为在身,也不敢轻易言说。
烈山氏此言,并非狂妄无知,口说大话。
为人族,必然有此信念。
在信念的支撑下,行不可为之事,如何能叫做狂妄无知。
“不过为人族生存而已,怎能值得道长敬佩。”
“再次谢过相救之恩,若是一切顺利,回归陈留。”
“倒要请道长入陈留,可以再让烈山氏表达一番。”
言说于此,烈山氏自有告辞之意。
赶快把事情办妥,回归族群之地,才是要紧。
独身在外,凶险不谈。
总是有些不自在,不习惯。
“共主且慢,莫要急切。”
道人出言,唤住了烈山氏。
“吾之一门,讲究缘分。”
“吾与共主,当真有缘。”
“先前已然是一缘,如今倒要成全这第二桩缘分。”
“贫道知晓一些事情,或许可以解共主内心困惑。”
“于龙族,共主知晓多少。”
烈山氏没想到道人退出如此问题。
稍微思考一番后作答。
“据吾所知,龙族起于四海。”
“东西南北,皆为水族聚集之所。”
“龙族,是水族当中,名副其实的霸主。”
年轻道人点头,显然对于烈山氏此番回答,还是满意的。
“于龙族,共主倒是知晓不少。”
“龙族历史长久,多有隐秘。”
“其中一事,或许对共主,对人族有所帮助。”
“龙族兴起之初,哪怕因力量缘故,依旧是雄踞四海。”
“一个至为根本的问题,吃,依旧是难题。”
“都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对于龙族来说,再大的鱼,恐怕也超不过张口的嘴巴。”
“若当真不加限制,随意吞食。”
“用不了多久,四海便要生灵凋谢。”
“在已然形成固态的模式下,龙族必然发生内乱。”
“祖龙瞧的明白,于此事之解决,有两策可行。
“一是以武力,令洪荒族群,尽归龙族。”
“二便是这龙牙米。”
随手一点,龙牙米图形,便清晰显现了出来。
高壮如苍天古树,颗颗米粒饱满,晶莹剔透。
见龙牙米的第一瞬间,烈山氏便激动了。
无比肯定以及确定,这龙牙米,便是他心怀大志,不惜一切,也要追寻的。
“仙长,此物换做龙牙米是吧?”
“当在龙族才是。”
“便是踏遍四海,也必然为人族求的此饱腹之物。”
兴奋与激动,已然到了快要不可控的地步。
就知道,一定有的。
道人挥手,再拦烈山氏。
“共主且慢,莫要激动,且听贫道把话说完。”
“龙牙米为龙族口粮,无可能为外族所用。”
“便是退一步而言,龙族肯拿出龙牙米。”
“共主可知龙牙米如何种植。”
“据贫道所知,龙牙米生长于富有灵气的土壤中。”
“且需以灵气汇聚为水灌溉。”
“请恕贫道直言,目前的人族,断然无此能力。”
绝望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于烈山氏而言,便是见到一丝希望后,彻底陷入黑暗。
“难道吾人族,当真无此缘吗?”
烈山氏心神动荡,已然有些失常。
“共主莫要执迷,一切尽在缘中,又何须多有烦恼。”
“据吾所知,那龙牙米乃是龙族自一处先天所存的山谷中所得。”
“共主若有心,不妨往那山谷探寻一番。”
道人一言,令烈山氏神智清明。
“若真有这样的地方,无论何等的艰辛凶险,都无所畏惧,在所不辞。”
“还望道长,能再指点一二。”
只是晓得有这么一个地方,自是不妥。
以洪荒之大,漫无目的搜寻,就算耗干了生命,恐怕也是一无所成。
先前曾有誓言,哪怕将足迹遍布洪荒每一个角落,历经艰辛,也无怨无悔。
于此刻所言,并无悖逆。
见不到希望,没有目标,只能如此。
见了希望,有了目标,便再不可能白白耗费生命。
哪怕要死,也得将米种,带回人族。
“龙牙米之事,算不得绝密。”
“那龙族所得龙牙米之地,却是少有人知晓。”
“恐怕唯有龙族,方知晓此事。”
就在烈山氏下了决心,前往四海问询龙族之时。
一道透明亮光由远而近,钻入烈山氏眉心。
一副简单至极的图形,仅有路线。
烈山氏却是欣喜若狂。
此图形所描绘的,正是那山谷所在地,以及路行图。
“怎的忘了这位。”
“倒是更为容易些了。”
默念一声,道人身形悄然隐匿。
烈山氏回头观瞧,四处探寻,不见道人踪迹。
唯有对着四方一礼,急不可耐的踏步前行。
一路风霜尽沧桑,遇到的凶险不提。
仅是行路便给两条腿增添了无比负担。
实在撑不住了,便坐下来歇一歇。
瞧一瞧行路图,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不由干劲儿十足。
两座山峰对立,形成一处内形凹陷的山谷。
唯有一条及其凶险陡峭之路,向外延伸。
除了这条路之外,想要入山谷,唯有自九天之上。
也正是因此缘故,此山方才被忽视。
便是需要洞府安居,也得选在气势不俗之所。
如此之地,着实玷污了身份。
于烈山氏而言,自九天入山谷,自是无可能。
陡峭崎岖的道路,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稍微歇息片刻,双目流露坚决神色。
这条路,正如人族的生存之路一般。
多崎岖,多凶险。
可除了勇往直前外,别无选择。
历经辛苦多费力,身存血迹,多处擦伤。
好不容易进了山谷,见旷阔天地,内心生喜悦豪迈之情。
凝眸观瞧,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山谷中央的无株植物吸引。
有如先前所见的龙牙米一般,颗颗饱满,晶莹剔透。
也有黄橙橙一片,也是饱满,散发着香气。
得见这些,烈山氏感觉自己腿上,被毒蛇啃咬的伤口,都不怎么疼痛了。
当然,这是兴奋之下的错觉。
事实便是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道人身形再次悄然而现,将一枚丹药放入烈山氏嘴里。
光芒笼罩下,烈山氏身躯越发通透。
唯有腿部一块儿黑色凝结。
一根针探出,挑开黑色,毒液流出,烈山氏逐渐清醒。
“谢过师父再次相救之恩。”
看了一眼熟悉不过的道人,烈山氏言道。
“哦?”
“你竟然晓得吾是谁?”
两道微微向上一挑,有些诧异。
更多的还是满意。
教导一个聪慧之辈,总比教导一个愚笨之徒,轻松的多,也愉快得多。
“本来不知晓,再次相遇,却是明悟了。”
“天皇归位之前,曾与我言说。”
“圣人门徒,将遵循教化,教导人族。”
“徒儿之师,当是首阳山,八景宫,人教教主,太清圣人门下,玄都大法师。”
青年道人嘴角含笑意点头。
“不错,吾便是玄都。”
“除了遵行师命之外。”
“吾之本身,若有能力,也当行教导之则。”
“吾本人族,拜入师父门下,初始之本意,也在学能耐,令自身强大,继而能得以庇护人族。”
“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族,若见今时今日的人族,必然满心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