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直直地看着他,但是又很困了,眼皮子一下一下的跳,脸上写满了倔强。
王甄无奈,只能脱了外套靠过去,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小女朋友的身体。
等人睡熟,他又连忙从床上下来,看了看表,抹黑留下一张纸条,悄悄离开了病房。
窗外冷银色的月光透过纱窗打进来,照在了林溪恬静安稳的睡颜上。
她做了个梦,笑着迎接了第二天的清晨。
张程昱愣在病床前,看着女孩子脸上的笑容,一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张医生?你怎么了?”林溪笑眯眯地问道,顺手把桌子上洗好的水果递给了他一块。
张程昱回过神,连忙道:“没什么,今天药量减少,以后只需要午饭过后打点滴,再过几天复查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
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的林溪听到这句话顿时更加开心,这些天她觉得自己在这儿呆着都快呆长毛了。
“谢谢张医生,等我出去,一定要请你吃大餐。”
张程昱走过来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问诊,想着最近病人不是很多,就坐在旁边问她:“是碰到什么开心事了吗?”
“噔噔噔噔!”
林溪抬起左手,中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闪亮的钻戒,看着足有两克拉大小,也不知道王甄是下了多大的血本,还偷偷买了个戒指,林溪一早醒过来就发现了。
她左手上还插着针头,有些水肿,戒指似乎有些小,但是她没舍得摘下来。
“我脱单了!”
林溪开心地说道。
张程昱已经完全愣住了:“你这是脱单了还是订婚了?”
林溪撅撅嘴,低下头打量着戒指,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开心:“脱单了,他乱送的。”
张程昱都没问是谁就知道这个他是谁。
“为了绑住你他也是够用心的。”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什么,张程昱没忍住说了一句,林溪没听清,抬起头“啊?”了一声。
“没什么,要说你们俩这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其实也挺好,”张程昱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突然道:“我之前也看过新闻的报道,但是网上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听说那个凶手刘某死在警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网上传的挺吓唬人的。”
提到这个案子,林溪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此时此刻,她很想像从前那样回答一句:“我忘了。”可是这些事情她没忘,反而全全部部、一桩一件的都刻在她的脑子里。
后来的事情经过是庄羽告诉她的,杀她的那个人是个女人,的确就是刘立生高中的女友杨玉芳,杨玉芳当年出了车祸后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对于她来说,活着可能并不算是意见幸运的事情。
因为那场车祸,杨玉芳失去了右小臂,右侧后脑勺和半张脸也被碾碎一大片,往里凹着,形容十分可怖,已然无法回到学校,而且她的母亲本来就是从外乡被买来的女人,现在也成了寡妇,于是心灰意冷的母亲就带她回到了西北老家,也就是墨脱现存的一个门巴族小村落中。
可是回到门巴的杨玉芳的依旧没能过上正常的生活,或许她已经没有办法恢复正常的生活了,在西北老家,有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听说是有些本事的,会通过巫术给大家看病,门巴族有个传言,虽然在现代社会这个传言已经只能算作是玩笑,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老“巫女”来说可能是当作心中信仰的存在。
这个传言就是:自己身上缺失的东西,可以从其他拥有的人身上得到。
或许是毁容之后的杨玉芳性格逐渐变得偏激起来,才联合了自己曾经的前男友,利用刘立生的内疚之心为自己残缺的部位寻找替代品,这才伤害了无辜的张嫣然。
但是她又对刘立生有旧情,或许也是觉得唯有刘立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己的人了,因此在得知害他入狱的是林溪之后,便想杀掉这个目击证人,痴心妄想自己的男友还能出狱,可是最终皆是虚妄。
那天晚上,她死在了王甄的枪下,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听完这些,张程昱的下巴都几乎要掉下来了,从未曾想过在二十一世纪,竟然还有因为迷信而去杀人的人。
“那那个刘某又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网上甚至有传闻,你曾经也有杀人的嫌疑,王警官为了保住你,不惜在警局里给刘某投毒,当然这是玩笑啊,你别当真,可是按说也是,这刘某为什么一开始不自杀,后来非得交代了自己有同伙才自杀呢?”
张程昱满心疑问。
林溪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甄哥替我杀人?网上这些人也真能想得到!”
“谁说不是呢!王警官一看就是那种刚正不阿的警察,而且破案率百分之百,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罔顾法律,何况又是在局里,难道他不要他的大好前途和人生了吗?”
林溪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趣,等王甄再来了她一定要问一下,他不在意她是个精神病,那么他会不会在意她万一是个杀人犯呢?
“你还没说,刘某到底怎么死的?”
恐怖的记忆回到眼前,刘立生死的那天她就在现场,可以说,是她的逼问才导致了刘立生最后对女友的内疚而自杀的。
“听路法医说,刘立生很早就在自己的槽牙挖了个洞,特质了一个药丸放进去,再封上表面,那天,他是咬碎了封面,让氰化钾泄露出来,服毒自尽的。”
“这……”
“对了张医生,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机密,你可千万不要往外乱说哦。”
张程昱满口答应,他自己学心理学,只是之前网上的传言实在离奇,而且当事人又是自己的病人,因此他才忍不住八卦,往常他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
林溪现状不错,张程昱也不敢呆久,就准备离开,离开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儿,转头问道:“对了,你说刘某的女友是立即死亡,那么这些故事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林溪晃晃头:“听说警局曾有人去她的老家调查过,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把,又或许是其他朋友说的,又或者有日记本什么的,我只是个证人,也只是听说而已。”
张程昱没当一回事儿,点点头就走了。
寂静无声的温暖病房里,林溪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过了会儿,她缓缓抬头看向窗外,高高的扬起嘴角:“看,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