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
一辆马车缓缓来到了后门前,车夫跳下车子对守在门口的两名武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武士似乎还有些狐疑,打算掀开帘子去看一看,却没留神,被车夫用手里的长鞭挡在了身体的前面。
“将军不肯相信小人也就算了,只是不可靠近车子,待沈培大人回来自会和将军解释。”车夫说道。
武士犹豫了一下,退后几步。
没多久,另一辆车子从不远处的街道上走过来。
下车的人是被司马炎派去监视虞礁和齐臻的那名内侍官。
“怎么,这许多时候居然还没有进府?”内侍官一看到车子,就立刻大声喝道。
车夫有了依仗,立刻走过来指着两名守门的武士,示意是他二人不许进去。
内侍官的脸色很难看。
一名武士走过来。
“沈培大人,小人并未接到大王吩咐,您这般贸然带着车子进府,实在令小人很是为难。若是沈培大人可以先行入府从大王处讨来一纸手谕,小人立刻放行。”武士说道。
被称作沈培的内侍官急了,用手一指武士,道,“此乃是大王亲点之人,你等阻拦,可是不想活了。”
武士却也毫不在意,只是冷冷一笑,道,“既然是大王千岁亲点之人,何不从正门进入,还要偷偷摸摸地绕行后面?”
“这……”沈培似乎还没有想好说辞,一时间竟怔在了那里。
武士抓住机会。
“小人之责便是守护王府安全,若都似沈培大人这般随意带人出入,还要我等在此做些什么?依本将军之见,沈培大人要送进府里的人恐怕和大王千岁毫无关系吧?要不要本将军进府去告知大王一声?”
沈培的脸变得如同一枚风干了的茄子。
“你、你这厮,竟敢怀疑本官吗?”
武士冷笑不语。
沈培大概觉得和武士纠缠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转身对着车夫招手,示意他驱车离开。
武士却赶过来,一把抓住了车夫手里的长鞭。
“沈培大人这便想要离去,未免过于轻视本将军了。今天,本将军定要车上之人露出真面目。”说着用力一推。
车夫哪里是武士的对手,被推得向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武士趁机一把掀开了挡在车棚前面的帘子。
车子里传出一名女子的惊叫声。
沈培更急,扑过来就要将武士拉开,却被另一名武士一把揪住衣领拉了回来。
武士探头向车子里看了一眼。
车上的女子双手抱着肩膀,低着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武士仔细端详了一番,忽然笑了,将帘子轻轻放下,转过头来看着沈培。
“原来沈培大人还有这等嗜好,专喜别人家的妾室?只是日后若再有此等事情,休要以大王千岁来恐吓小人,需防小人去大王那里告密。”
沈培被揭穿了伎俩,一张脸变得更加没有了血色。
好在武士看到车子里的人并无危险,于是也不再为难他,示意车夫可以进去了。
车子进府。
绕开了前面众多的房屋,车子径直来到了最后面一排的院子。
这里住着的,是几名王府内侍官的家眷。
这些女人处在半主半奴之间,平时很少能够见到她们的身影,只有王府里有什么大的活动,家人们人手不够的时候,才会有管家之类的人物前来请她们过去帮忙。
据说,很久之前,有一次府里进行一次超大的祭祀活动,这里的所有女子都被叫去帮忙了,其中一名内侍官的妻子在帮助司马昭更衣的时候不小心打落了他头顶的簪子,而簪子又恰好打翻了桌子上刚刚沏好的一壶香茶。司马昭为此动怒,要此女终身为奴。
这女子日后便成了司马昭的贴身“女仆”。
没多久,那名内侍官也被司马昭找到机会杀掉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内侍官不再把家眷留在府里,而是去外面另外寻找居住的地方。
当初的于朗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沈培大人还没有家小,自然也就一直住在府里。
其实,车子里拉着的人,并非别人,而是当初被于朗留下来的那位韩休的夫人。
于朗死后,其家里的人几乎散尽了,只有这位韩夫人无处可去,独自留在那空旷的院子里,而这位沈培大人平时早就垂涎韩夫人之美色,于是,想着暂时将其带到晋王府里,日后再寻他处安顿。
这才发生了沈培和武士争执的一幕。
韩夫人战战兢兢地从车上走下来,低着头只是不敢吭声。
沈培摆手打发车夫离开。
“夫人只管权且住在这里,待日后小人再为夫人寻找清净之地。”沈培拉着脸走过来,小声说道。
韩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女子,她已经没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和能力。
很久之后,沈培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还要去向司马炎汇报被监视的蜀人的事情。
司马炎还在自己的书房里,正拿着几片竹简在沉思。
郝弈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大王这般急切唤小人前来,可是有何样大事?”
司马炎把竹简递到了郝弈的手里。
“叔父大人请看,此乃荆州陆抗使人送来的回书。”
“这厮果然回书了?”郝弈惊喜道,把竹简一片片摊开。
这果然是陆抗所写。
前些时日,司马炎按照郝弈的说辞给陆抗写去了密书,对他说,愿意将樊城也同归陆抗管辖,并许诺他可以成为荆州之主,自己永不会犯境。不过,前提是,要其举兵征伐江东的孙亮,自己则使人带兵为其后援。
陆抗的回书满口答应下来,可是,也提到了一个前提:便是先将樊城让出来。
“这厮,居然敢与本王讨价还价起来了?”司马炎说道。
郝弈放下竹简,想了想。
“大王之意若何?”
“樊城乃我日后进兵江东之根本,岂能轻易放手?若这厮取我樊城后却不进兵江东,我又当如何以对?”司马炎说道。
“大王所虑极是。”郝弈说道,“恐陆抗只在取我樊城,其心却依然只向着江东。”
“此计乃叔父大人所献,此时,又当如何应对?”司马炎问道。
“大王莫急,容小人思虑一番。”
司马炎不等郝弈说完,已经有些耐不住了,说道,“本王意在立刻派人领兵前往樊城,并要樊城守将庞济主动出击,先取下荆州,再图江东。”
郝弈急忙摆手:“庞济绝非陆抗对手,大王切不可轻易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