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空璀璨,外面轻声的笑闹被微风拂进窗口,撩起柔软的纱布。
此时天气越来越凉爽,有了点秋季的感觉了,晚上也不再那么闷热。
白奕看了天色一眼,进房间掏出了新买的睡衣——之前系统只能穿他的。
他收拾完毕后对着门外喊:“系统,去洗澡。”
系统正抱着软熊看着电视上的一群q版小动物吵吵闹闹,一听这话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软熊。
他眉眼带着蔫:“宿主,被水打湿很难受。”
白奕从房间出来,拽着他的衣襟往洗浴室走:“难受你也要洗。”
系统死死抱紧了他的胳膊:“真的不能通融吗?”
白奕毫不犹豫:“不能!”
然后他又道:“你之前也给我洗过澡,怎么那时候不给我通融?”
系统不敢置信:“你那时候好脏的!”
白奕气笑了:“你去垃圾桶住你不脏吗?今天你跑不掉!”
系统放开了他的胳膊,转身就要跑。
一只手摁上他命运的后脖颈,跟拎猫一样把人拎了起来,硬生生拽进了浴室。
系统绝望的手指在门沿上留下道道划痕,然后又被一只带着些疤痕的手覆盖,毫不留情的给抓了下去。
“砰——!!”
是浴室门被无情关上的声音。
里面传出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声音。
“你别扒我衣服!”
“别扒!!!哇——!!”
一道温柔的声音对他又哄又劝:“别哭了,我又没做什么,就是给你洗个澡。”
“你自己来脱,我不逼你。”
好像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浴室里陷入了安静。
片刻后,一道带着点愤怒的声音响起:“你骗我!!”
白奕丝毫不慌:“摸摸而已。”
“你骗系统啊!你超坏!”
白奕淡定道:“嗯,我坏。”
哭声一直没停过,混着水流声和摩擦声传遍浴室。
最后,白奕抱着怀里面色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系统走了出来。
系统全身上下都被厚长的大浴袍裹着,整个人软的站不住,面色绯红,嘴唇红润,全身心的靠在自家宿主的怀里。
他胆大包天,边哭边踢人:“你走开!!”
白奕被踢了也不生气,但也不放开人,只是道:“我要是放开你,你就要跌地上去。”
系统相当硬气:“跌地上我也不要你抱我!”
白奕终于感到无奈了:“我又没真对你做什么,你疼吗?”
系统咬着浴袍尖尖:“不疼。”
“你舒服吗?”
“……舒服。”
白奕摸他头:“那你为什么生气?”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他就是气。
他从来没有那种感觉,舒服到头皮发麻,可心里怕的不得了。
白奕笑了:“你别怕,你不愿意,我又不可能真对你做什么,就是帮了你一次而已。”
系统后知后觉感到了疑惑:“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白奕“嗯”了一声,不以为意:“你以前是系统,不是人类,没有生理欲望。”
系统又忍不住生气了:“你以前有吗?你有这样对待过别人吗?”
白奕“……没有。”
系统狐疑的盯着他:“可你好熟练。”
白奕脸皮有点滚烫,刚刚还一派淡然哄骗系统的人,此时耳根居然有点红。
他道:“自己身上练出来的,不行?”
系统不满意,缠着他让他说清楚。
白奕被他缠的受不了,忍无可忍的捂住了他的嘴。
他咬牙在系统耳边低吼:“以前不懂事,做过街边混混,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知识半点没有,你满意了吗?!”
系统满意了。
他拿下宿主的手,开口就是:“街边混混?”
白奕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嗯,那时候性子野,谁也不服,跟当时的各路混混都打过,后来就莫名其妙成了他们的……”
他偏头想了想,从脑海里翻出了那群混混对他的称呼,犹豫的挤出一个词:“大哥?”
是这个词吗?白奕记不太清了。
好多年了,他都忘的差不多了。
系统不能相信现在这么温柔细心的宿主曾经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但他隐约可以窥见一点点。
他摸着白奕的手,上面的划痕和烧伤很清晰,还有一些他辨认不出来的钝痕。
有的很多年了,只剩下浅浅的印子,还有的很明显,爬在这双形状好看的手上,留下细长的蜈蚣一样的丑陋疤纹。
系统问:“宿主,为什么你手上有那么多伤?”
白奕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道:“没什么,从小到大积累下来的,多了就成这样了。”
系统听了,觉得刚刚在浴室里的委屈和怒火都熄灭了一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里涌动,有点酸涩,还有点难过。
“是不是很疼?”
白奕怔了一下,然后面色自然道:“不疼。”
“你又骗我。”
白奕确实在骗人,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没骗你,我痛觉神经不敏感。”
系统忍不住想去窥探一下他的心里真实想法。
还没有开始看,就被早有准备的白奕捏住了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浴袍里。
“擦干净,然后乖乖睡觉。”
系统眼神幽怨,从浴袍的空隙里哀哀的看着他。
白奕的良心早在年少时就被喂狗了,半点不心软,给系统认认真真的擦脑袋,就当没看到一样。
笑话,要是真让系统知道了他以前过的什么生活,今晚就都别睡了,他能哄人别哭哄一晚上。
.
封印空间。
刚刚因为两人的洗澡所以主动避开的秦空和高一鹤早就又回到了原地看着他们。
不想看也没办法,这个世界他们比较陌生,要借着系统的视野观察。
结果世界背景没看到,狗粮被喂了一大堆。
秦空托着腮笑看着白奕和系统的相处,看着看着眼前渐渐有点恍惚,好像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和高一鹤的影子。
当时高一鹤被收进空间里,灵魂破破烂烂的,那光小的下一秒就跟要灭一样。
本来灵魂受了重创,自己还没有求生意志,眼看着这个新人要玩儿完,他干脆领头带着手底下的几个收编灵魂缠了上去。
在人灵魂快熄灭时噼里啪啦骂得相当难听,在人灵魂变得明亮起来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给摁地上揍一顿。
晚上也不肯消停,在对方门口守着,整日整夜不睡觉,就靠着门坐着听里面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白天缠,晚上守,死缠烂打,生拉硬拽,生生把性情淡泊的高一鹤气到几乎吐血,哽到无语凝噎,求生意志一天比一天强烈。
最后硬是把自己的破烂灵魂修补好,在封印空间里四处追杀秦空。
封印空间可太无聊了,基本除了高一鹤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没一个阻止就算了,居然还通风报信!
秦空为此跑的不及时,还挨了不少揍,两人整天在封印空间打架。
闹得鸡犬不宁。
想至此,秦空叹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微微眯起的潋滟桃花眼里带上了困意。
在有点睡意朦胧的感觉中,他又迷迷糊糊想到,当初高一鹤气消后又整天想着怎么找死,让好不容易把人捞回来的秦空气的够呛,干脆整天找人干架,怎么骚扰怎么来。
打着打着,可能高一鹤也烦了,有一天突然对他道:
“我想死,只是因为我活够了。”
秦空毫不犹豫:“那简单,你跟我两年,两年后你要是还想死,我亲自动手。”
他当然不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找死。
换以前他绝对让人死一死,死一回了,那就不会整天想着自杀。
真当自杀那么好玩的吗?
疼死了!
不过他觉得这个对高一鹤不管用,也不想对着封印空间那几个早就看腻的脸,好不容易来个新人,当然能留就留。
秦空干脆用救助病人的借口整天敲系统,各种忽悠加洗脑,这才过了两年肆意妄为的日子。
时空流速不同,高位面的两年对低位面来说可是几百上千年的事。
他带着人走过沙漠森林,江河大海,看过极光,跨过草原。
一个世界逛完了还有下一个,古代,现代,星际,修真,古荒……
两人被追杀过,被拒绝过,被骂过被轻视过,那段时间秦空迷恋打脸,整天想着法想让人感叹一句“此子竟恐怖如斯!”
身后的高一鹤默默看着秦空浪翻天。
做过武林盟主,做过第一剑仙,做过帝国元帅,还他娘有一次做过虫族母皇。
去一个世界就把一个世界搅弄的天翻地覆。
直到两年时期已到,玩的非常尽兴的秦空这才对高一鹤道:“还想死吗?我送你一程?”
那时候高一鹤定定看了秦空半晌,这才低声笑了一下,他道:“不了,活着吧。”
说实话,那还是秦空第一次看高一鹤笑,这家伙每天死气沉沉的,双目满是暮气,比他当初讨厌的文官还要腐朽。
这会儿笑起来了,跟春草枝柳一样,莫名显得生机勃勃。
那时候秦空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
冷冰块笑起来还怪好看。
他也不清楚高一鹤为什么想开了,毕竟他玩的太嗨,早就把最初治病那个念头抛的远远的,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带着高一鹤四处跑。
整天被人追杀或者追杀别人。
日子过得紧凑又热闹。
秦空心想,管他呢!反正人是想活了,那就活呗。
如果有选择,谁想死?
然后高一鹤真活了。
然后秦空和高一鹤变得形影不离。
说实话,秦空很喜欢高一鹤的性格。
真君子,真纯粹,真温柔。
但他不会把这话对着高一鹤说。
因为他怕被高一鹤恼羞成怒赶出去。
犯贱也是一门学问啊,怎么犯这个贱还不惹人彻底生气,不被赶出家门,里面弯弯绕绕可多着呢。
想着想着,秦空笑出了声。
高一鹤偏头看他:“你在笑什么?”
秦空笑倒在了他身上:“你还记得你刚来系统空间那会儿吗?我一直欺负你,你灵魂受创反抗不了,整天跟要剥了我的皮一样恨,咬牙切齿的。”
高一鹤记得,他那时候看秦空相当不顺眼,觉得这人好多管闲事,连别人的死活都要管,真是闲的蛋疼。
他道:“现在我也想要揍你。”
秦空忍笑道:“为什么?”
高一鹤:“……需要我提醒你吗?”
秦空伸出手指,在自己嘴上划拉了一下,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高一鹤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又开始看向系统空间之外,观察着现在他们身处的世界。
秦空又骚扰了他半天,结果青年冷着脸死活不接招,只好使出了自己百试百灵的好法子。
秦空淡定道:“老婆。”
高一鹤蹙眉,终于有反应了:“别叫这个称呼。”
秦空改口道:“老公。”
高一鹤:“…………”
鸟不明白,鸟很震撼。
原来不讲究的人,是真不讲究。
大概是高一鹤的表情太一言难尽,秦空又忍不住笑倒在了他身上。
他边笑边道:“糖罐子,蜜罐子,都不如你这个闷罐子甜!”